鎏金簪身之上,竟有一道极为细小的划痕,浅浅地围绕鎏金簪身整整一圈。
猛然心悸。
环视四周。
她细细摩挲这道怪异的圈状划痕……
突然。
红玉紫曼金钗沿着那道怪异的圈状划痕,在她的手中脱离成两半。
一张紧紧卷起的泛黄纸条,现于眼前。
心悸更甚。
将纸条取出,打开……
是萨释上师的字!
“花园中,杏树下。”
墨蓝的夜空,弯弯地挂着一道下玄月。
她回忆起,从前,为见萨释上师,她总在夜深人静之际,混迹于夜色之中,借着繁盛紫曼罗的遮挡,脚步匆匆地走向紫瑶宫。
漆黑之中。
一棵沉寂的杏花树悄然而立。
她猛然停下了脚步,不安地等待着。
忽然。
一股熟悉的香气,从背后传来……还来不及转身,香气便从身后抱紧了她。
“黛染……”
男子从她的身后,环抱紧她。
“是你……”
她全身颤抖得如同离树的落叶。
“是我。”
除却萨释上师,还能是谁?
她转身,注视萨释上师那双尊贵的紫眸……绝美的胭脂泪。
一别三秋。
“对不起……”
“不要说了。”萨释上师握住她颤抖的手。
不行!
她一定要向萨释上师解释清楚!
她正欲开口解释。
萨释上师却先一步说:“三日后,是夏侯衍的生辰。你需得想法子,让夏侯衍在大乾王宫之中举行生辰宴会,宴会越盛大越好。务求让大乾王宫的侍卫防守都集中在宴会附近……”
“为何要这样做?”
“为助本上师完成复辟萨释之大业。”萨释上师的紫眸,居高临下地直视她,“你能做到吗?”
“可是……夏侯衍从来不办宴会,更不必说是盛大的宴会……”
“正因如此,才需你想法子劝说夏侯衍。”
“只有三日时间,不会太过于仓促吗?大乾王宫守卫森严……你当真有把握吗?你当真有把握复辟萨释吗?”
“若非十拿九稳,本上师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
“复国一事,本上师与一众曼罗门贵族经已筹划多年。大乾有本上师的细作,只待本上师振臂一挥,这大乾江山便会瞬间瓦解。”
“‘一众曼罗门贵族’?不是说,凌霄他们全都失踪了吗?”
“国难当前,为了复国,为了提高众人士气,本上师将部分尽心效力的索罗门,擢升为曼罗门贵族。”
“原来如此……”
她抬目注视萨释上师。
“一别三秋,你去哪里了?”
“……”
“当年,你是从紫瑶宫的地下宫殿逃脱的吗?那里可是有秘密通道?”
“……”
“如今,你与那些新的曼罗门贵族住在哪里?”
“……”
“三日之后,你当真有把握复国吗?”
“……”
“你安插在大乾王宫之内的细作,当真可靠吗?”
“说来话长。你只需听从本上师的指挥便可。”
“你……是在提防我吗?”她怔怔地后退一步,“别的也就算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马上跟你解释清楚!小公主其实……”
突然传来侍女的呼唤。
“黛染夫人,你在哪里?”
“黛染夫人——”
“黛染夫人——”
萨释上师后退两步,“为免引起他人怀疑,你赶紧回去。”
“可是,我有话要说……”
“莫作纠缠!如今最重要的,是三日之后的大业。其余无关紧要之事,可待大业得成之后再慢慢斟酌。”
二话不说。
萨释上师推开她,没入了黑暗之中。
若非萨释上师那股熟悉的檀香香气还在漆黑之中暗涌,她真会以为,方才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呼吸着萨释上师残留的香气。
不知为何。
她总感觉,那股熟悉的檀香香气之中,混杂了一种淡却怪异的味道……那是不该属于萨释上师的味道。
……
……
漫天的扶桑海棠花瓣。
如雪翩飞,花香沉浮。
一朵完整的紫花扶桑海棠仿若演练好一般,配合地旋落于夏侯衍的掌心之中……夏侯衍欲将这朵紫花扶桑海棠,簪在她的发髻之上。
她的眼眸莫名酸楚,几乎落下泪来。
“这是本王送给夫人的。”
夏侯衍笨拙却又体贴地,将紫花扶桑海棠簪在了她的鬓边,调笑道:“今日是本王的生辰,本王已经给夫人送过礼物了。夫人送给本王的礼物,何在?”
“没有。”
“说一句你爱我,亦是可以的。”
她注视着夏侯衍……
说不出话。
……
……
是夜。
潇穆殿。
夏侯衍独自一人坐在主座。
太后的位置暂时还空着。钰亲王与钰亲王妃同坐于高台之左。黛染独自一人坐在高台之右,身旁空着的座位是留给小公主的。还有十数宗亲与数十朝臣列席。
她紧张地喝着酒。
黄汤下肚。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至极!
模糊之中。
环视四周。
唯见。
刚喝了一两杯的宾客,竟都醉得东倒西歪……高台之上的夏侯衍,更似是要随时昏睡过去。
这酒……
下了药?
就在她疑惑之际,耳边响起一句骇人的话——
“着火了!”
着火了!?
火势蔓延异常迅速。
宾客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无法动弹。
幸而。
大批侍卫蜂拥而至,手提一桶又一桶水不停地往火焰扑去……火,总算被扑灭了。
侍卫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
酒过三杯酒的朝臣宗亲却继续醉趴在小桌之上……唯一清醒着的,就只有被突如起来的火灾吓的更加清醒的她。
四周很是安静。
就连空气都透着有一种草木皆兵的诡异。
所有人都被晕倒了,只剩下她一人……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仿佛看见一群恶狼经已将潇穆殿严严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