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它会觉得你在嘲笑;
你笑,它会觉得你在可怜;
你一惊,它觉得你懦弱可欺;
你一乍,它还会觉得你在故意挑衅。
祭祀鬼神,巫师们往往会戴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或者身涂彩绘,其实,都是在骗鬼。
毕竟,不是谁见了鬼,都能波澜不惊,淡定如水。
“来吧!我背你,”
潘九跳进窗口,拿起红绫的宝剑。
“公子,你又何须待我如此,我自入宝剑即可。”
红绫飘在潘九的肩头,竟如真人一样重,潘九淡淡说道:
“你死的冤枉,我答应帮你报仇,但我要知道,你究竟受了啥委屈不是?”
“唉!我化为厉鬼,誓为报仇,公子肯帮我,红绫无以为报,怕是入了轮回,永难再见”
“无妨!”
潘九背着红绫女鬼,让鬼魂的执念有所寄托,博得它的信任,才能更为有效的驱散怨念。
想想这时不能回去酒楼,也不能回家里,他倒像一只孤魂野鬼,越过西陵城府的高墙,避开生人,走到僻静处。
红绫一路反复说着:“他说他爱我,却把我给吃了!”
而它说出的每个一音节,都像是一把重锤,在狠狠地敲打潘九的灵魂。
还好潘九的魂力足够强大,但要躲避生人,又要小心维持女鬼的情绪。
也是好不容易来到城外,在一处溪边,潘九说道:
“可以了,有什么冤屈就对我说吧!”
“少年,你想清楚了吗?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承受不住我的怨念,可是会被压死!”
“来吧!”
潘九信誓旦旦,心里波澜不惊,身上却如压了一座大山。
说起冤屈,红绫的黑发如怨,滔天铺开,一股股恨意,还死死缠住了潘九的脖子。
“有话好说,你别缠着我的脖子,会死人的。”
他的脖子,被一道道看不见的力量,勒得一圈圈凹陷,但是潘九的喉咙一阵蠕动,却古怪的说道。
“我恨啊!我的养父,居然要纳我做妾!”
如海的怨恨一经打开,红绫哪里还刹得住车,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它越来越激动,越说越生气,怨气越来越重,以至于潘九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还真是福岛千斤啊!”
潘九的气血之力在攀升,七重,八重,十二重,意守抟劲一道,二道,四五道……
少年略显消瘦,但他脸上的刚毅,却坚强如钢,他像扛山的力士,说什么也要扛下红绫仇深似海的怨气。
要是不将女鬼心中的怨气恨意多发散一些出来,到时候它积怨太重,一下突然爆发出来,后果将难以预料。
别无它法,既然被女鬼找上,潘九也只得咬牙硬扛。
“我是爪倭福岛家的红绫,从我记事起就在骆京,但周雷老贼贪我母亲美色,将我们掠来西陵城。”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顺心顺意,为他生儿育女,可是,这个禽兽不如的色贼,竟然玷污了我。”
“我竟然要与母亲同侍一夫!”
“轰”
红绫愤怒的嘶吼,将心中的恨意发泄,一股剧烈的情绪波动,怨气陡然又增加了十万斤,潘九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老腰闪断。
他吃力的踏出一脚,脚印深陷一尺,他又一脚迈出,脚印却又再深一寸。
可若不能承受住红绫的怨气,这厉鬼一旦失望,怨气又该多重一分。
潘九调用一丝兽元之力,兽血在体内奔腾,体表泛出一些红光,他的承受力也在逐步加强。
而说到李昂,红绫对李昂的爱意,有种同病相怜的病态。
侯爵家的世子李昂,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却被周家呼来喝去当狗使。
红绫觉得他可怜,而李昂也觉得红绫凄苦,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可是他来找我,我愿意为他去死,可他为什么要吃了我!”
“轰”
这份沉甸甸的爱与恨,潘九开始有点吃不消,可是红绫的怨气还在加重,身上的重量还在增加。
“我要找到他,我要杀了他,我要吃了他!”
“我要他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
红绫咆哮,鬼啸,满天都是她的怨气,满天都是她的头发。
饶是潘九调用全部的兽元之力,体表都被激发出鳄鱼铠甲,甚至噼里啪啦,全身都闪烁起电弧。
可红衣厉鬼,就连阴曹地府都拒收,它游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一点电弧之力被红绫忽略。
而潘九的脖子,被死死的恨意缠住,就像被钢丝线狠狠勒紧,深深刻进了肉里。
但是潘九知道,此刻最为紧要关键,要是稍有松懈,被压断了脊梁,以后可就再也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