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国世子纪明辰的眼神瞟了过来。
“就是啊。这还真是会做人呐。”
“什么嘛,什么好处都给他捞了!竟然还好意思答应做蔺相千金的义兄……”
本来还残存一丝希冀的蔺阅,此时彻彻底底地被打败。谢勉已经当面拒绝了她,她还有什么好挣扎呢?她的愤怒与坚持再无意义,带着泪光的眸子透过迷茫与绝望,看向谢勉。
原来钟情一人,是苦涩到痛了又痛的……
此时,门外有一阵风经过,带走了那些未曾言说的心事,留下的是沈暮白和蔺阅彼此心中难以言喻的隔阂。
郝有才那是多么精明的人!他早就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知道有些事情他没必要知晓,躲得比谁还远。自从给贵客奉上了茶后,他嘱咐家丁们不要上前半步,只等有什么命令再去那块。
很快,里头由陈晞发声,让人上前来布置。沈暮白害怕夜长梦多,提出了择日不如撞日。
“就在今日吧。”
已经失望到麻木不仁的蔺阅,也就任由她安排了。
香、烛、水果、酒坛、贡品等,全部一一陈列,准备就绪。两人亦步亦趋,在祭坛前上香叩首,祈求天地见证。他们面对面,双方又以口头发誓,表达愿意以兄妹相待,永不反目。
“以天地为鉴,愿生死与共……情同手足……”
蔺阅不情愿地将结义文书上的话说了出来。
谢勉将自己身上的玉佩,一把扯下,赠予了蔺阅,蔺阅万分惊喜,这毕竟是他的随身之物——
“义妹,这便送给你护身了。”
“太贵重了”,蔺阅面上欣喜,通红通红的,但女儿家毕竟不好意思,就推却了一下,立刻摘下腰带处的香包,回赠给谢勉,“这是给……你的。收下吧。”
香囊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卿”字,众人明了。
蔺阅实在说不出“义兄”两字,而这个香包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却不想是这样的场合下送出……
而沈暮白的表情古怪了起来,她既没有那种大事搞定的释然,也没有如陈晞想象中的自得。她的视线紧紧锁在了谢勉给蔺阅的玉佩之上。
陈晞,了然于心。
因为这一玉佩相送的举动,让她又嫉恨蔺阅吗?
事实却是,这玉佩更加让沈暮白对谢勉横生疑惑了。她在鬼面人那里看到的,那块腰间所佩戴的玉佩,和这块完全不同。虽然就算是锻造之人同时翻看连看,应当都看不出什么纰漏来。
但只有沈暮白知道,她故意趁鬼面人不注意时,在那块玉佩上面用利器划了一刀。
可这块玉佩,自她眼前流转,递给到了蔺阅手上,明明还是如此无暇!
这个面前的谢勉,难道有诈?
……
世子身份,事关重大,她不能轻易断言。只是瞪着眼珠子观察着,下定论还需时日。
外头碎金般的光点在青砖地上跳,蔺阅一个人回到了郝有才给自己安排的院落。她呆坐在房间里,眼神空洞。
结义仪式已然结束,众人散去,耳边的喧闹冷清了下来。她的心却如同卷起的乌云,沉甸甸的压着胸口。
她无法接受这所谓的“义兄妹”关系——那是她心中憧憬了许久的谢勉啊,从今往后竟要以兄妹相称?
其实她大可不接受的,因为“义兄妹”之名斩断了她和谢勉的以后,她再跟着它们大部队,也无济于事了。
但是,她从小仰慕的,不仅仅是谢勉,更是以前的皇太女、现在的长公主。她渴望她那种独立而决绝的姿态,渴望成为这样的人,不被命运左右,掌控自己。
而眼下,她仿佛被困在囚笼中,以为计划好的每一步,却成了反过来禁锢自己的锁链。
确认无人后,蔺阅终于压抑不住情绪,放声大哭。她双手扑向几案,肩膀耸动伏低,泪水涌出,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宣泄出来。
突然,一阵轻微的轮椅滚动声响从门外传来,蔺阅猛然止住哭声,抬手胡乱擦掉眼泪,迅速整理好衣襟。
推门而入的,是陈晞。他自己掌握着轮椅,缓缓滑入室内,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蔺小姐,你哭过了”。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却不失温和。
蔺阅直直起身,语气中有戒备。
“殿下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