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的董原理,是大本营中与人打交道最多的一位科级干事。主要原因,当然是他分管的这个叫做情报治安科的衙门,不但受到大本营政治处与参谋处的双重领导,本身干的又是要和天地会频繁对接的工作。次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有些强迫症的倾向,导致他不允许地图中的任何一个区块脱离自己的监控。在他获得这份工作的3年零6个月又18天里,他忠实且完美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并且,不止一次得到了殿下口头或书面的嘉奖。说这3年零6个月又18天,是董原理到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光辉的岁月也不为过。但自从那个该死的赵十四被拖到他面前,他人生的就进入了至暗时刻。
“姓名?”董原理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是那群刺客中少数的几名幸存者。新军的燧发米尼枪打穿了他的腿肚,让他一个踉跄把脑袋摔在了石头上。
“我说过了。”少年说到。
董原理拿起眼前的酽茶,喝了一口。他双肘撑桌,十指相交。直勾勾的看着这位身形有些嶙峋的小刺客。从他被俘时箭筒中残留的羽箭判断,那只射中殿下左手的毒箭大概率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董原理不知道这种情况在新军治下要如何判罚。但他知道即使是在之前的那个,皇帝仅仅是个凡人的朝廷里,这位小爷也免不了活剐的下场。
随着对话的结束,少年刺客的眼帘微微垂下。他已经将近二十个时辰(四十小时)没有合眼了,虽然在执行任务时,他可以清醒更久,但这个单调而昏暗的空间剥夺了他的时间概念。
董原理敲了敲桌面,刺客没有给他任何反应。于是他给一旁的审讯员打了个眼色,那位比他年龄大了不少的中年人会意的从房间一角拿过一只盛放着辣椒水的喷雾器,对着刺客的脸上喷了两下。
“啊啊!”痛苦的嘶鸣瞬间响彻了昏暗的审讯室。
“姓名?”董原理问到。
“王勇。”刺客低着头,含混不清的说到。
“你不是叫王小七吗?”董原理冷笑到。
“我一直都说我叫王勇!”王勇声嘶力竭的喊到。
“你分明是从第十五回才开始说自己叫王勇的,我这里都有记录。”董原理抚平了面前的记录本“性别?”
“男。”
“年龄?”
“不知道。”
董原理拿起眼前的茶缸又喝了一口,既然教材和经验都告诉他,自己可以用最惠而不费的沉默消磨对方的意志,那他没有开口的理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勇喊到“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不着急。”董原理又抿了口茶。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说了,七岁那年主子把我和大哥卖给牛录家放羊,后来大哥死了,我不知道年月了……”王勇说到。
“户籍?”
“镶白旗。”
“民族?”
“……”少年陷入了沉默。
董原理拿过手边的热水壶,给茶缸里蓄满水,然后惬意的吹了吹飘起的白烟。
“……朱額真说我领了差事,我就家是包衣了。”
“包衣不是民族,你家在当包衣之前是满洲人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