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我们难忘的经历,在很多年后,能依稀记起的都成了回忆。
多年后的他们在想起这些日子时或许会笑着说遗憾,却忘了那些年原来有多么可爱。
江怜安醒来时躺在病床上,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咕噜噜的脑袋趴在床边,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被吓到,刚想嚷嚷。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忽然凑近她的脸问她:“你刚刚是做梦了吗?”她笑着露出两排牙齿,其中一颗门牙缺了。
江怜安原本想说些什么,又被女孩的样子逗乐,指着自己的牙齿,又指指女孩的牙。
她笑完用手鼾了鼾自己的脸,才发现脸颊湿哒哒的。
女孩顾不上她为什么睡着睡着忽然开始掉眼泪,只羞红了脸道:“你别笑,等你和我一样大,你也会掉门牙了,那时候我一定笑话你。”
江齐笙用手探了探妹妹的额头,学着妈妈的样子亲亲她的脑袋,又开始讨论其他。
江齐笙和妹妹介绍了这个她新认识的朋友,江怜安还在昏睡的时候,这个隔壁病床的女孩第一次来找她说话。
女孩叫曹乃雯,和江齐笙同岁。
三个孩子玩得很开心,互相说起自己的事。曹乃雯讲起了自己的奶奶,“护士姐姐说我奶奶的病很严重,可奶奶告诉我她只是生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病,和你一样很快就会好起来。”
“那你奶奶现在一定已经好了。”江怜安大声道。
“我奶奶……”曹乃雯看了看隔壁空空的病床,又说:“今天早上,我奶奶被医生和护士推走了,他们说奶奶的病要住在其他病房。”
江怜安问:“我只是发烧,可我现在不烧了,你奶奶还没好起来吗?”
曹乃雯摇摇头道:“我爷爷送奶奶来医院的时候奶奶烧得很严重。”
江齐笙突然问:“你和我妹妹是同一天来医院的,那天你也在大厅里吗?”
曹乃雯看了眼江齐笙,想了想对江怜安说:“你住院那天,我看到你爸爸妈妈送你过来。不过你爸爸好像和别人吵起来了。”
江怜安靠在病床上,眼睫轻轻地垂下。江怜安的病床在靠门外的位置,往门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堵墙,不然也只剩下一面窗。
彼时,窗外淅淅沥沥的。
下雨了。
江怜安抬头,她问姐姐:“妈妈去哪了?爸爸呢?”
她生病的那天,外面也是这样下着雨。
医院急诊楼的大厅内原本安静,却被一个突然闯入的抱着小孩的男人打破了这份安静。
男人刚跨进大厅,就四处喊:“医生!我小孩!她发烧了!”
大厅内几乎挤满了人,急诊台前整齐有序地排成了一条队伍,男人突兀喊出的几句话使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这边。
男人的样子着实狼狈,因为外面下着雨,他几乎是冲过来的。以至于他身上穿着的衬衫、西裤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偶尔几滴雨顺着他的发根往下滑,只有他怀里的小孩被一件外衣裹得严严实实。
护士打量他们过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排队。”
男人急切地说:“我小孩都烧四十度了,能先让我小孩挂号吗?”小孩子缩在爸爸的怀里,身体不住打着颤。
“你先去排队。”
男人不得已,准备插进前排队伍,后面的女人大声质问,“干什么?我们都在排,你凭什么插队?”
“让我们先吧,我小孩烧得严重,都开始发抖了。”
女人回他:“我既然来了急诊楼,哪个不急啊?”大厅内随即充斥着男人和女人争执不休的声音。
终于,男人哽着喉说,“我小孩快不行了。”脸上仍然陪着笑。
队伍后另一个大叔莫名地吼道:“你小孩就算烧死了也得排队,先来后到,懂不懂啊?”他说完,还一脸正气地看了眼那个牵着孩子的女人。
就这样,两个男人吵起来,大叔的脸被男人狠狠地砸了一拳。大厅内一片混乱,打的打,砸的砸,周围人才反应过来开始拉架。
陈惠君抱着小女儿远远地站在一旁,身后还跟着大女儿。
突然,小孩子身体抽搐的频率变快,嘴里开始不停吐出白沫,眼睛蓦地向上翻。
陈惠君见状吓得心脏停了一拍,不停大喊医生。
终于,男人抱着小孩没有排队就被医生第一个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