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地替王蓁掖好被子,将她散落的长发理于枕上,李嗣源低声道:“我曾说过会尊重你的意愿,只要是你的喜好便极力支持,你的决定便绝不勉强,唯愿你长乐。”
说完这句,李嗣源附身,在王蓁额角印了一记轻而柔的吻,低低地伏在她耳畔道:“蓁,我只愿你快乐无忧,无论……身在何方。”
说完,最后凝她一眼,李嗣源起身出了衔霜阁。
朔风轻吟,拍在紧闭的窗棂上,虽有新阳潋滟,却仍掩不住凌冽逼人的寒意。室内紫铜大暖炉中,红琉璃似的龙眼炭无声静燃,沉沉伴月香韵漫逸,仿佛飘渺的烟纱有光阴禁止的力量。
王蓁就坐在一室烟纱里,一边吃党参藕粉羹,一边听彩儿和沫沫口沫横飞。
“你说咱们将军这是开了哪窍?从前那表情多板正啊,现在居然肯就这么大喇喇抱着咱们姑娘,横穿整个将军府,我估计整个府邸的下人全都看见啦!”
沫沫说的满眼直冒小星星,尽管已是绾起发髻的小媳妇,却愣是兴奋地挣出满眼少女怀春似地光亮。
彩儿也不甘居后,赶紧接口道:“是啊,沫姐姐没看见,奴婢可是亲眼看见的,将军当时,那满眼都是对姑娘的无限爱慕之情,简直要慕煞咱们啊!”
王蓁听得冷冷一笑,将吃剩下的半碗羹放在桌上,携起块帕子摸了摸唇角,笑问:“昨日太阳大,今日清晨应是有雾的吧?”
两个丫头虽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却皆诚实地齐齐点头。
王蓁继续道:“既然有雾,彩儿你是怎样将脸贴近将军的脸?又如何看清他眼里那份无限爱慕之情的?”
彩儿被问地直瘪嘴,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旁边几个侍立小婢皆忍不住掩口嗤嗤地笑。
沫沫用手肘戳彩儿一下,低笑:“编过了吧,就你这样的还敢靠将军那么近,当心被将军手刀劈飞,你忘了霁南堂里,那个想勾搭将军的小丫头了?”
彩儿脸白了白。
她当然晓得,但凡刚入府又有几分姿色的丫头,被将军有意无意劈飞的何止一两个。她可是在姑娘身边混了这么久的老人儿,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不过是刚才诌的有点狠了,被姑娘戳穿了而已,不过要让她去挨那么近去看将军,再借她几条命也不干!
“有空戳在这儿编瞎话,就看不见院子里那多活儿等着人干,春池掌事才派人送窗花过来,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安娘手里捧着封信,说话时人已走至近前。
绣眉一竖,眼风扫过的几个小丫头赶紧腿脚麻溜跑出去了,王蓁的身边登时清净不少。
伸手接过安娘手里的信,王蓁笑道:“眼下这院子里,也只有你能镇得住她们了。”
安娘却皱着一对绣眉,觑向王蓁手里的信封道:“丫头们调皮倒也有限,只是这元仪郡主也忒不省事。后日就是姑娘和大将军大喜的日子,平日里听她表哥长表哥短,在大将军跟前端的殷勤,可眼前这样的大事也不过来看看,只巴巴地派人送封信来,摆那不值一文的郡主架子给谁看呢!”
王蓁边看信边随口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与元仪不相干。”
元仪郡主的信只寥寥数语,王蓁扫一眼便已读完,将信重新塞回信封里,对安娘道:“唤杜嬷嬷过来给我梳头,我要出趟门。”
“一会儿还有几身吉服要送过来上身,姑娘这时候出去,若晚了,恐裁缝师傅来不及再修尺寸了。”安娘有些担心地提醒。
“那几件衣裳前阵子已经试过一次,尺寸相差不多,不修也不碍事,再说不是已经备有好几套了,哪里能穿的过来这么多呢!”王蓁说话时已起身向妆台去了。
安娘虽然心里不安,却也只得唤来杜嬷嬷伺候王蓁梳妆,又吩咐毛小铁去说与秋沁,预备王蓁出行的车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