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些”

“你连她都不信，我如果和你说我莫名其妙难过得想死，于是我就去死了，你会信我吗？”

“是你说过的那个橙色头发的女生吗？”

“嗯”

“不是我不愿相信，可是只有你才能看见的背影，而且你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这听上去也太像是臆想了”

“阿熙，我问你，你能证明你不是我的臆想吗？”

段熙有些错愕地看了眼梦红尘，却是不假思索地说道：

“当然能啊，我有爸妈有朋友，这些都可以证明我的存在吧”

“是吗？你真的了解他们吗，假如他们也都是你的臆想呢？这只是在用一个不确定的东西去论证另一个不确定的东西，而得出的结果也只能是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梦红尘目光灼灼地看着段熙的眼睛，轻声开口道：

“你真的了解过这个世界吗，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世界是如何运转的呢？天空是否真实？地球之外真的存在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吗？如果整个世界都是某人的臆想呢？”

看着神色莫名的梦红尘，段熙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倒退一步道：

“你这是典型的虚无主义，照你这么想，那一切岂不都是不真实的，都是毫无意义的了”

“所以我不愿醒来，反正都是活在梦中，至少这个梦境是我的，我不如在这里活”

说完，梦红尘眼中那莫名骇人的光似乎消失不见，他又变成一直以来冷静自若的模样。

但段熙已经清楚地明白了，梦红尘的心里住着一只怪物，一只想要毁灭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怪物。

“放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送你们出去的”

“嗯”

段熙神色复杂地应了一声，即使他知道，自从渡梦现象出现以来，根本就没有渡梦人没醒来，伴梦者反倒醒了的情况。

他也知道梦红尘知道这一点，梦红尘也知道他知道梦红尘知道。

可梦红尘还是这么说了，如果换作不了解梦红尘的人，可能会觉得他只是在敷衍人而已，但段熙明白，梦红尘既然说了，他就会想办法去做。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重新变得有些沉重。

梦红尘之前的一番话确实极大地震撼到了段熙，倒不是因为段熙相信了梦红尘的理念，而是段熙突然发觉，他好像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个高中时期的好友。

不同于段熙的心事重重，梦红尘倒是显得极为平静。

他独自走到寝室的阳台，向下看去。

只见到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有的结伴前往图书馆，有的聚在小卖部门口嬉笑聊天，有的在篮球场尽情挥洒着汗水，只是他们的脸无一例外都是一团漩涡。

和之前寝室里的那些无脸人一样。

梦红尘看了会便觉得有些无趣，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一抹与众不同的橙色映入眼帘。

他突然怔在原地，目光重新聚焦在那抹橙色之上。

只那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关上了灯，万物都失了颜色，只有自天边射来的一束月光照在那抹橙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