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住我,陈迹。
她说,我有东西给你看。
她的手中递出一沓密密麻麻的手稿,第一页首写着四个比正文大一点的字“生活艺术”。
那一刻,许多想法在我心中一并生长起来互相争抢着开散:我想问她,你怎么抽出的时间写这么厚的小说?我想告诉她,你终于开口了,我很高兴;我想提醒她,别被学校发现了;我想叹息,即使你写了,也不会有一丝机会被外界看到的。万般想法涌上喉间,但她微笑着说:
“你看看吧。”
她第一次笑。
陈稻,我以前,是个有趣的人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就像我其实也记不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陈稻,八年分别,未见一面,我收到了远方来的你的遗书和讣告,陈稻,你被梦魇折磨,精神崩溃跑上街死于一辆货车。我想起分别前你说过,要成为一名作家。
陈稻,我看着你的遗书,想的却是第一个离开我们的谢鸣谚,喻挽扬的字里行间紧纠缠着她的生活,每一个角色的情感都寄寓着她自己的情感,但我仍不能否认,这就是艺术。我很高兴,我麻木的神经还能感觉到“艺术”。
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还能有的“艺术”。
陈稻,我的朋友,你有没有像你名字所期待的一般,埋在清晨的岛上?我已如你推荐般读完了余华的书,我最喜欢《活着》
陈稻,世界是一门宏大的艺术,生活更亦然,没有波折和宏大的背景叙事,也一样。
我曾想过成为一名艺术家。
——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