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里的人行动快速,不过片刻便将闻长岁所调制的药端了上来。
“灌下去。”
两位医师闻言,一人按住云昭的肩,一人负责喂药。
云昭意识模糊,尚沉浸在过往幻象的折磨中,忽觉喉中涌入一股苦涩,顿觉大事不妙。
一定又是那味使她梦魇缠身的毒药……
体内的蛊虫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云昭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这般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她激动地挣扎着,不自觉喊出了声……
一时间屋内的人脸色透着奇怪。
女子的声音古怪,负责喂药的医师离得近,觉得若有似无,细若游丝,甚至有些粗涩,不似一般女子的声音。
闻长岁若有所感,一只手叩开了云昭的嘴巴,调整角度细细往里看,喉咙受损,且有肿胀感。
怪不得来了无忧居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分明是有人不想让她开口。
闻长岁正对其身份有所怀疑时,忽然感到虎口一股刺痛,竟是云昭被逼急了,张口咬住了他的手。
少年抿嘴,狠狠皱了下眉,立马捏着云昭的脖子让她松了口。
“公子!”下人们惊呼。
祝桓也是没想到,一直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性的云昭会突然发狠。
公子金尊玉贵的,大家从小就精心伺候,云昭这一咬,着实惹恼了众人。
祝桓欲将云昭击晕,却遭他家公子阻止。
少年一边伸手让医师为其上药包扎,一边盯着嘴角带血的云昭,眼神意味不明道:“把药喝了后,让她缓缓。”
到底是扛不过那么多人的力量,一碗药下了肚。折腾了半日,入夜,云昭躺在床边倒抽着气,意识却愈发清醒。
正是这份清醒,让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脑中那些幻象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云昭能清晰地听到守在一旁的医师和下人困倦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潮湿味。
可她眼前依然飘浮着烟云般的墨色,时而化为枯朽的手臂,时而凝成血盆大口,忽远忽近,极不真实。
云昭试探性地眨巴了下眼睛,那墨色竟跟着蠕动了起来,瞬间变换了一种形态。
反复几次后,云昭若有所感,心道:神志失常,陷入幻觉,目不识物,应是千苗寨的“幻蛊”。
多年前,那些人就是用你的身体培育的蛊虫,云昭啊云昭,你怎么能忘呢?
……
守夜的下人们忽然在一道碎裂声中惊醒,发现是云昭不知何时起身站到了桌边,那一地碎裂的茶壶正是她的“杰作”。
“不是已经服下药了吗?怎么还疯着呢!”
说着,下人又准备将云昭按住。
云昭见闻长岁不在,这一次便不打算配合。
在锁链牵制的极限中,她试图躲开几个下人和医师的阻拦,屋内能磕碰的摆设都被她故意“祸害”了个遍。
闻长岁和祝桓关注着云昭的状况,本就离得不远,一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赶来。
云昭正抓着一个医师的手,偶尔用手比划着什么,试图与他沟通。
闻长岁感觉胸中涌上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他一把扯开了二人,转身将云昭和别人隔开,丝毫看不出这人才被白日刚被这个“疯女人”咬过一口。
“你要做甚?”闻长岁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带着狐疑之色。
受“幻蛊”的影响,眼前模糊不清,云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和少年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
她急切地比划着动作,期待闻长岁能理解。
少年注意到她洁白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痕迹,心念一动,试探地问到:“取纸笔来?”
云昭动作顿住,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