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农历七月十五。
燕京古城。
中心医院。
负一楼,太平间内。
一名一米八五身强体壮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拿着本子一丝不苟的照例检查着每具尸体。
这是佛明愿每次交接班时必须做的。
没错,他就是这家医院太平间的夜班管理员。
“今天送了一具尸体来着,年纪轻轻,是个女大学生,在燕京国立大学读大三,那么好的学校,居然吞药死了,哎呦,造孽啊!”
和他对接班的管理员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姓张,本地人,刚来这医院上班一个月。
此时只等佛明愿盘点完毕便可以下班,便和佛明愿闲聊了起来。
“家人没接回去吗?”
佛明愿已经来这里上班一年多了,各种死法尸体都见过,缺胳膊少腿的,四分五裂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个年龄段的,早就已见怪不怪了,只是附和他随口道。
“听说不是咱们这本地人,家里是南方那边的,有点小远,单亲家庭,家里现在只有一个老娘,现在正往咱们这边赶嘞,白发人送黑发人,真不知道她怎么承受得了哦。”
一阵唏嘘声源远流长。
“好了,张叔。”
佛明愿盘算完毕,张叔便也不再多说,急着下班转身便走了。
太平间位于这家医院的地下负一层,属于单独的一个部门,基本不见人影。
说来也是有趣,妇产科的产房离这里也不过几层之隔,那里日日门庭若市个个喜气洋洋宾客满堂,这里倒是一天都见不到几个人影。
这行干的时间长了,对于人性算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不管多么孝顺的子女在这里也呆着不过两日,还没有他这一个外人陪着的时间长。
白天没人就不用说了,特别是晚上,更是安静无比,他将这一眼便能扫完的停尸房按照惯例巡查一圈。
佛明愿便回到值班休息室,躺到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睡觉了。
他本是鄂城人,三年前大学毕业,他父母早亡,无依无靠穷小子一个,现实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便一个人来到这国际都市,偶然进入这家医院,做了太平间管理员。
一般人可能会怕,但佛明愿却感觉自己喜欢这种安静,甚至任职不久,还特地要求长值夜班,这种诡异的要求领导肯定答应啊。
他出生的时候,村里的神婆说他是至阳至纯之体,天生的渡化之人,日后定大有所为,他只当她是在胡说八道骗点小钱花花。
半夜十二点,佛明愿被一阵尿意憋醒,打了个哈欠便往卫生间晃晃悠悠走去,卫生间在另一边,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灯光有些昏暗,寂静无声,因为没啥人会下来,医院也没有多余的经费修复完善设施,不过可能怕尸体腐烂的太快,一年四季空调倒是都开着,搞得太平间又冰冷又潮湿。
“哒,哒,哒”
脚步声传开,回荡在走廊,佛明愿提着裤子一个哆嗦,打了一个寒颤。
凭借着一年多以来多次上厕所的经验感觉应该到卫生间了,转身正要进去。
“咦!?”
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双眼,定眼看去,哪里是什么卫生间,这不是休息室嘛!
看来没怎么清醒,不知道什么时候中途拐了个弯,又走了回来,佛明愿摇了摇头,清醒了下,便往里面卫生间走去。
“咔!”
瞬间整个空间变得一片漆黑,心中骤然一紧,佛明愿睡意瞬间全无。
停电了吗?
佛明愿工作这么久,还没遇到过停电这种情况,而且这里可是太平间啊,缺什么都不可能缺电,就算停电医院也会早有通知,自有备用发电机可用。
看来是那里电路突然出了问题,不过马上肯定会有人检修,启动备用电。
心中稳定下来,把手机从裤兜摸了出来,打开手电筒。
手机不离身看来还是个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