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百无聊赖地看一大一小泪洒当场，只觉他们吵闹，但出于对史可法的尊重，他没有粗暴地打断朱媺娖和史可法。

“我就不进城了。”朱媺娖哽咽地说道：“扬州百姓这段日子都挺辛苦。”

史可法瞪大眼睛，他头一次遇上不给他添麻烦的军阀头子。

“只是也不能就这样对将士们说，还望史阁部多拨一些酒肉，好安抚将士。”

“自然，这是自然。”史可法很高兴，同时也想起来为朱媺娖介绍高杰。

“公主，这是兴平伯。”史可法一指身侧高大俊朗的男子，高杰到现在还好奇地瞅着朱媺娖的脸，仿佛希望能够从朱媺娖的面甲下看见她的容貌。

“久仰兴平伯大名。”朱媺娖眨眨眼睛，“果然，名不虚传。”

哪怕是放在现在高杰都称得上英武过人，眉飞入鬓，五官阳刚凌厉，非常有男子气概，还不像其他武将那般臃肿。

噫，朱媺娖明白邢夫人为什么和高杰私奔了。

“我还有事要拜托兴平伯。”朱媺娖边说边卸下下半张脸上的面甲。

“何事？公主尽管说。”高杰颇为爽快。

“听说兴平伯见过李自成？”

“额——这——确实见过李贼。”高杰一时卡壳，他当然见过李自成，他连李自成老婆都拐走了。

“兴平伯知道，我和李自成有国仇家恨，恨不得手刃其人，生食其肉，死寝其皮，以慰九泉之下的父皇。但无奈我竟从未见过李自成的模样，连自己仇人的长相都不知道，又何谈报仇雪恨呢？还望兴平伯帮个忙，帮我画一幅李自成的画像。”

想想日军画敌人像通缉的德行，朱媺娖不由嘱咐道：“要力求真实，不要丑化，至少见了能够让人认出来。”

她已经做好搞死李自成的准备，无论还会不会有忠贞营，她都这样决定。谁都可以考虑家国大义，放任李自成被地主武装弄死——说实在的，除了穿越李自成的，朱媺娖还真没见留下李自成性命的明穿小说——唯独朱媺娖要抢这个人头，因为她是崇祯的女儿，不可能抛开大明朝另起炉灶，那么抢这个人头短期内可能会带来麻烦，但从长远看，利大于弊，进为父报仇说得过去，退至少自己的一些出格操作也不会再有人质疑。

“这……”高杰面上浮现出为难之色，“公主，不是臣不想不帮你，但臣已经近十年没见过李贼了，而且听说李贼在开封时候没了一只眼睛，就更对不上了。”

“说的也是。”朱媺娖略一思考，就觉得确实不靠谱，“那先凑合凑合画吧，谁让我身边确实没有见过李自成的人物呢？”

“好。”

交代完这件事，史可法便请朱媺娖入城，朱媺娖抬头看了看扬州高大的城墙，两百年和平、不识刀兵，这是多么大的幸运，可真到天翻地覆的时候，这又是多大的痛苦。所以面对请她入城的邀请，她选择了拒绝：“江南好啊，江南多么好，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可总不能有一日，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她眼神清醒而痛苦，史可法同样感觉悲呦，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这其后的大危机，可又能如何是好，不过是得过且过，过一日是一日。

高杰自然是听不懂得，他只觉江南确实好，却不知道为什么朱媺娖和史可法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