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的事情,站一边去。”
荀灌从一旁捡过一根直溜的树枝,把第五猗隔在二臂之外。
“二位不会忘了,这里是襄阳,可都是我的人。”
“刷、刷,”
荀灌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树枝走在第五猗的眼角和耳廓间,既听得见,也看得见。
就算第五猗再刚强,也不得不往后又退了两步——女人啊!不论年龄大小、家世学问,只要生了气,是不讲一点道理的。
圣人诚不欺我……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第五猗心中含着抱怨,从院子正中间,退回了屋檐之下,双手揣在一起,和着刺眼的阳光看着二人的争执。
“道歉。”
荀灌的树枝又转向王羲之,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讲父亲的坏话,王羲之也不行。
王羲之看了一眼单薄的树枝,和树枝后面冒着火气的荀灌,又看了看刺眼的天空,正巧一只怪鸟飞过院子,遮住了一些阳光,顺下来了一条绳子。
“抓紧,”
王羲之跃起擒住绳子,在半空中掠过荀灌时递下了一只手。
荀灌尽管还没反应过来,但也大约知道怎么回事——王羲之故意这么气自己,就是为了等待这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当下也一跃而起,抓住王羲之的胳膊,三窜两纵,就跳到了那只怪鸟的背上,顺下手去,把王羲之也拉上来。
直向下一探,第五猗正在那里扯着脖子骂娘,又不由分说的踹倒身边几个想要搭弓射箭的家伙。
“蠢货,我要能杀,还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的巴结嘛?这下倒好了,我就这一条路走了,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准备,和杜曾在石城会合吧?”
第五猗在下面生闷气,荀灌和王羲之乘着怪鸟,掠过襄阳,落到了樊城的一个道观。
刚落下就看到郭璞、葛洪二位师父正在院子中站着,二人急忙行了礼,站在一旁,心中自然也感激两位半仙的救命之恩。
“啊,那个什么,也别忙着谢,来找你们,是建康出了件怪事,庾翼你还记得吧?”
“元规兄屁股后面跟着的那个?”
“是,就是他,这不是嘛。看你们各个公子都沙场建功,他也眼红了,非要去刺探一番南顿王的府邸。”
“然后哪?”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庾元规已经堵着门骂了好几天了,长豫愣是没敢啃一声,这不是嘛,就想起你们二个鬼点子多,让我们老哥俩来请你们回去。”
“庾翼不见了?这不像悦哥的做事风格啊,他不是应该暗中派一个人保护着嘛?”
“派了,派去的那个人也没了踪影,这才是发愁。”
“啊?现在嘛?这里也走不开啊,眼下杜曾和陶侃旧将又勾结到了一起,又有皇甫方回给他们通风报信,我得先去解救叔父。”
“不打紧,你和荀姑娘直下建康,我和你葛师父留在荆州。”郭璞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那皇甫方回是个害人精,可一定要说服我叔父把他除掉,如果不除掉他,荆州的祸事就无法完结。”
王羲之和荀灌离了道观乘了一艘快船,在码头和两位半仙道别,他们俩泛舟江上暂且不提,郭、葛二位半仙在送别了二人后,也做了分别。
郭璞取道前往扬口垒,期望在杜曾之前赶到,揭破皇甫方回的阴谋。而葛洪则分路沔水,过甑山,出横桑口,到了武昌,见到了王敦,说明了襄阳和江陵的情况。
王敦也意识到这次杜曾马隽合流,是一个可怕的苗头,立刻就传来了勒兵武昌的湘州刺史甘卓,命他统领刚刚整备完毕的湘州军马火速西进,抢占咽喉要道——甑山。
郭璞这边也很顺利的见到了就快入江陵的王廙。
王廙看着王羲之的亲笔信,尽管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皇甫方回,这样的君子,怎么就成了玩弄心机的小人。
身旁的朱伺倒是像早就知道一样,已经点齐了人马、穿戴整齐,正眼巴巴的望着王廙,等待着王廙的命令。
王廙点点头,颇有些愧疚的说,“朱太守,是我识人不明,几误了大事。现在命你率本部人马回援扬口垒,务必把杜曾堵住。”
朱伺领了军令离开,营帐里就留下郭璞和王廙二人,反倒轻松了起来。
“郭仙长,这真是再一次感谢您,从老虎嘴里,愣是把牙拔了出来,救回了羲之。这点小小的敬意,还望仙长莫要推辞。”
王廙摆了摆手,几大箱的各类名贵药材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这也是借花献佛了,是胡混将军放在江陵的道观之中,写明了要孝敬仙长的,说是求一个福寿绵长。”
“哈哈,”郭璞翻看着面前的箱子,“世将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为对面的胡混开脱罪责?”
“不是开脱罪责,实在是据实而说。不管杜曾如何,胡混可是没有违背一点契约,还来信说,如有吩咐可立刻反正易帜。”
“这倒是个难得的明眼人。看出来大势不可违。世将,这一仗,你打算怎么打?”
“郭仙长,我本来就慌乱的很,又身处局中,难免有所偏颇,仙长既然是从建康而来,想来是受了我那司马表兄的托付。”
“世将不会觉得,贫道是想夺你的权吧?”
“哎,仙长这是哪里的话,大家都是自己人,仙长历来不在俗世,即便是给个大将军,也挡不了仙长求道之心。”
“世将能这么想,贫道就放心多了。那贫道可就越俎代庖了。”
“仙长哪里的话,廙正等着听仙长的教诲哪。”
“杜曾、马隽合兵,占了天时人和,我们要想翻盘就得占据地利。这里,甑山,是进出荆州的咽喉要道,大将军应该已经派人去夺下,我们绕过扬口垒,避其锋芒,在甑山以逸待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