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终于碎成成百上千的玻璃碎渣，秦昀顺着车窗探进去，残存的碎玻璃刺破柔软的织物面料，浅粉色的T恤上洇出圈圈点点的血色，少年从车座上拎出紧急医疗箱。

氧气瓶插上吸氧面罩，秦昀按下压扣，半跪在草地上，又扶着陆昭靠在他支起来的那条腿上，调整成一个便于呼吸道通畅的角度，将吸氧面罩轻轻扣在陆昭的口鼻处。

每间隔四秒，秦昀就将面罩拿下来一次，如此往复，期间又给陆昭灌了两条红景天提取液。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昀的骨骼血液仿佛要被这山间的夜风冻住，黑暗中终于有了星星点点微弱的灯光，然后是一片通明的灯海……

秦昀和陆昭一起被抬上了救援的医疗车，陆昭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秦昀的衣衫，秦昀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硬麻木，右手连带着整个手臂更是抖得不成样子，青青紫紫的淤痕不太均匀的满布整个手背，救援人员索性将他们俩并排安置在一起。

秦毓握住蓁时清的胳膊，看着自家堂弟躺在医疗车上的身影几欲崩溃，如果不是碰巧遇上了救援队，她甚至都不知道秦昀出了这样大的事。

蓁时清安抚地把秦毓搂进怀里抱了抱，又替秦毓把安全带系好，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开着那辆刚刚遭受秦昀重创的车子跟在救援人员的车队后面，向镇子里的医院驶去。

“两个人都有失温现象，时间太久了，女孩已经即将到达重度，同时伴有强烈的高原反应，呼吸困难意识模糊。男孩的情况好些，但手臂……”医疗车上，正协助主管医师记录情况的医疗志愿者宋盏犹豫了下，指尖微微戳了戳少年手臂上的几处骨骼，低头询问：“你好，请问你的手臂曾经是否有过断裂伤？”

“有......两个月前有三处断骨，还有小范围骨裂。”秦昀将手机里之前的治疗记录和CT成像调出来递给宋盏，又看了看旁边昏迷的陆昭，有些急切：“她怎么样了？“

周医生娴熟地给陆昭做完紧急处理，拿着绷带和消毒液坐过来，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你们小情侣年纪不大吧，叔叔多嘴说一句，来这里旅行怎么也要穿好衣服做好攻略，这么高的海拔你俩一共穿的还没有我三分之一多，好看是好看了，照片是美美的了，可这不是不把生命安全当回事吗？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家里人怎么办？”

周医生是救援队里出了名的苦口婆心，平日里就见不得这些冒冒失失的小年轻，一边给秦昀处理手臂一边“唠叨”。

陆昭的意识还没完全回拢，但呼吸已经平稳很多了。

秦昀红着脸尴尬地眨眨眼，他险些能从周医生眼镜的反光里看到”清澈愚蠢“的自己。

误会有些多，他应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呢？

“她的情况还好吗？”

秦昀的声音陡然颤了颤，周医生的酒精下得有些狠，他放弃抵抗，误会就误会吧，周医生能这样数落他们是好事，至少证明那姑娘的情况应该已经控制住了。

“还好，放心吧，我们来之前你的行动很有意义，她现在问题不大，”周医生缠完绷带，看着明显放下心来的少年，声音有些低沉：“但，你的手……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