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不笨,记账也用不着高中甚至初中的知识。
于是一个月去。
一个月没见过父亲,便是一个月最真挚难得的欢欣。
我花上二十开了间最廉价的房,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洗澡,第一次沾床。
酒店的气味浊闷而刺鼻,却也不影响我整个人软成一滩烂泥。
无梦。
我用过去的这一个月的每一个夜晚,以游荡的方式摸清了这几千米方圆的大街小巷,才知道往北边过上两桥四路,就是我的所谓家。
惊醒。
我摸着黑跨过弥着裂纹的楼梯上到天台,粗重的铁链只把栏杆栓了一半,我把胳膊架在上面,摊上半截身子出去。
不过十几米离地,却也是满眼的朦胧。
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想过死。
更不是第一次去死。
初中住宿洗澡时的触电,家里睡觉时天花板塌砸,父亲殴打致的闭了气。
还有无数次的跳楼自刎投河。
却是死不了。
刚触上电就停电,塌了半面天花板却正好和衣柜卡成三角形,跳楼衣服被勾住,自刎用的刀柄松脱,投河却被浮物撑起。
至于被打得闭过气去的那次……我不知道。
但我依旧在第二天睁开了眼。
我叹了口气,从栏杆外边翻回——去。
一脚着空。
我整个人坠在空中,腿擦了下墙已经疼了瞬间后失了知觉。
只剩下风呼啸割在我脸上。
我不会死。
我不想死。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明明不是我的错!
啪!
刹那风止。
我咽下嘴里的血,惊恐地看着身下那床被子。
以及被子里的人。
明明不是我的错。
明——
“……小沫?”
“……妈?”
郑沫,十七年以来感到困惑。
还有随之赴来的似潮水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