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飘了点雪粒子。
第一场雪不如想象中的美好,像孩子没兜住的饭兜子,这撒一点儿那扬一点儿,零零落落的残汤剩饭,不具美感。
盛屿拍了拍身上的碎雪,推开了机场候机厅的门,时间尚早,手头还有一点文件需要处理,他拐进了临近的咖啡厅。
咖啡厅不大,盛屿习惯性地坐在了可以观察全场的地方。
人员来往,进进出出,不动声色的眼风扫过,会再次落到面前的笔记本上。
忽然眸光一顿,继而眼睫下垂,笔记本被迅速合上装进公文包,盛屿起身,向咖啡厅外走去。
“那个……阿山?”
如若未闻,盛屿脚步匆忙,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右臂却在此时被人轻轻一搭:“是你吧,阿山?”
盛屿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回头,看着微胖的男人说道:“好巧啊张哥,去出差?”
依旧是那处咖啡厅的角落,盛屿对面坐了一个面色不渝的男人。
“也就是说阿山,送水工,按摩师,佟言高富帅却奇渣无比的前男友,都是你?”
盛屿抿了一口咖啡,没吭声。
张祺有点崩溃:“等等等等我再捋一遍,你先是佟言的男朋友,然后才是按摩师和送水工?也就是说佟言一开始就知道你这两个身份是伪装的?你们在理疗馆不是第一次见面,你那句肾虚也不是为人实在的表现?”
男人的五官在掌下扭曲着:“我曾经跟佟言说过什么?”他开始自言自语,“阿山挺好,年轻、结实、单纯。”
盛屿垂下眼睑补充:“你说我老实本分,单纯实在,还说自己看人最准,一直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加了全糖的咖啡,苦涩难当。张祺低声质问:“阿山,你这不是把我当傻子呢吗?”
盛屿真诚道歉:“抱歉张哥,佟言不说,我也只能瞒着。”
张祺颓败地靠进椅子,回忆道:“我为了帮你追佟言,是不是给你通风报信过?”
“是。”
“让你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在他面前多晃悠晃悠?”
“对。”
“是不是告诉过你,佟言曾经说过江边的野花好看?”
“嗯。”
“是不是我和你说的,每天下午三点左右,佟言没事的话会去后巷透气,你可以装作偶遇?”
“是你,不过我偶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祺戴上了痛苦面具,他抽了自己一嘴巴,又指了指盛屿,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骂,最后只能愤然起身,将衣服挂进臂弯,去推咖啡厅的门。
“张哥,”盛屿叫住张祺,“我替阿山谢谢你。”
他缓缓起身,用手指点了点张祺落在桌面上的登机牌:“你时间还早,还是我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