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4章(1 / 2)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明月入卿怀原著小说)首页

半夜清凉,在原映星吃了药入睡后,望月惶惶然,离开了他的宫殿。出去时,碰到熬了半宿、两眼通红的聆音。真是稀奇,大半夜的,聆音还在等候,靠着窗快睡着。望月出去时,看到女子靠在旁侧男人肩上闭目。那高大男人站得跟木桩似的,脸色难看,却任由姑娘靠着他的肩头打盹,硬是一动不动。

陪原映星难过了半宿的心情,在看到等候的明阳和聆音时,好受了很多。

明阳见到她出来,大大松口气,扯了扯聆音,低声,“快起来!圣女大人出来了!”

聆音被大力气的男人一扯,差点跌出去。揉着眼睛清醒一刻,对望月点下头,“出来了啊,来,我帮你看看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望月跟聆音走,乖乖地把手腕递过去,却说,“我倒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原映星……他看着,很不好。”

“教主啊,”聆音顿一下,“伤势虽然重,但咱们江湖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谁把这个当回事呢。他的问题,主要还是精神耗损的问题。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若非杨公子即使拉他一把,我看他就彻底疯了……你跟他说话时,不觉得他精神很恍惚吗?明显就在那个临界点了。得小心照看他,别再刺激他了。”

望月嗯嗯嗯应着,突感觉到身后有道影子,一回头,看到是右护法棠小玉。

几人回头回得太快,倒是把鬼魅一样飘过来的棠小玉吓一跳。棠小玉怔了怔,才轻声,“你们……继续说呀。我也想听听教主的事。”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与她冷艳孤傲的相貌,极为不符。

片刻,望月弯眸,郑重向身后姑娘欠身行大礼,“多谢你这次主动开口,才救了他一命。我欠你大恩。”

棠小玉别过眼,“不用。”

声音僵硬,还带着尴尬。想来她并不适应跟人这样说话。

望月心中怅然,心事又有些飘散开:原映星是一直一个人的。

纵是棠小玉在他身边,他依然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

……她怎么,就抛下他了呢?

“圣女大人?”几人的话将望月唤醒。

说了些病情之类的,望月又看向一直安静等在旁边的明阳。往外头走,明阳主动跟上,望月也开口,“是前方战事有什么意外呢?说……”

“不是,”明阳淡着脸,“是前面的事有长老们和我在,您一个姑娘家,也帮不上忙,还容易添乱。不妨歇两天。”

“……”望月愕然,抬头看他。

他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对上她明亮湿润的目光,青年眼中神情诚恳得不得了。好像真的是这么一会儿事似的。

望月低落了很久的心情,在这一刻稍暖。心想,圣教在白道人眼中那般不堪,可是有原映星、聆音、明阳、棠小玉这些人在。这里是她的家。无论如何,她都要替原映星守住圣教。

守住这些人。

一寸都不能让。

与明阳分开后,望月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宫殿行去。她心情仍然不好,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原映星跟她说的话,便总是忍不住想落泪。也许是怀孕后情绪不稳,更易悲春伤秋,总是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望月回到自己的住处,原本心事惶惶,站在门外,看到寝殿中亮着的灯火,顿了一下神。她擦了擦哭得有些涩的眼睛,恍惚想到:怎么有灯火呢?这么晚了,莫非杨清又背着她处理事务?

心中有些焦躁,觉得一个两个的,全不省心。

原映星伤势重,杨清伤的也不轻啊。腹部大出血,破了大洞,往上往下都极为致命。望月看杨清身上的伤时,再次生出自己是他的克星想法。她看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多多少少,基本都和她有点关系。

云门实在爱护杨清,没让杨清出过什么事。结果杨清跟了她,就总是……

望月在殿外,擦干净脸上挂着的泪。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往里走。她不想让杨清担心自己,不想让他养伤时,还要挂心她。望月心中还想着,这么晚了还不睡,定要好好说道他……

然进了殿,主殿中,空有灯盏,却并无一人。望月往里间走去,跨了高槛,绕过屏风,尚没有往床的方向看去,先看到了窗子半开,书桌上堆着一堆信件。清茶已凉,纸笔被风吹得摊开,主人却已经走了。

望月走到桌边,原本想帮杨清整理好这些东西。她素来桌子上东西的乱摊着的,杨清也不说她,只他自己毛病比较多,他的案头,向来整整齐齐。然而晚上窗子没关好,外面的小风徐徐,吹乱了桌上的信件。

望月难得贤惠。

她到桌边,帮他收好那些来往信件。但是目光随意往信中内容一扫,就看出了些端倪。望月手拄在桌上,大大方方地开始看杨清的书信往来。

来往方向,大都是云门和武林盟的。

对方说起魔教如今的行为,原映星在碧落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太过骇人;望月在工布铲除异己,也是毫不手软。正道这边,有些怕魔教了。以武林盟和云门牵头,想等魔教一统魔门后,重新跟魔教谈判和解。

双方已经私下接触。

然而望月和原映星很不一样。之前双方和解时,原映星是能退的都退了,能让的都让了,若非原映星后来忽然反悔,正道这边说不定真的和他们和解了;但是如今原教主伤重不醒,教中事务由望月把持。望月是寸土必争,一步也不退,非要啃下正道几块骨血才让步。

双方私下接触得并不愉快。

云门掌门就写信来斥杨清了:看看你自己的老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真不知道你去了魔教,有个屁用!你要是管不了你老婆,就赶紧回来!我们这边需要你!你可别跟你老婆同流合污!先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你要是敢跟你老婆合伙来哄骗门派,云门就不认你这个弟子了!

洋洋洒洒。

武林盟对杨清的劝诫很温柔,顾忌着杨清的面子。

风掌门就是破口大骂了,把杨清训得跟孙子似的。

望月扬眉,又去找她夫君的回信。她倒要看看,杨清怎么回。果然让她找到了一封,却是没写完。他似也在思索,浓重的笔墨晕在纸上,化散开,可见想了很久。但想了很久,下笔后,也就是“容弟子想个办法……”

望月心想:杨清能想什么办法,来改变她的意志呢?

她和原映星可不一样。原映星当初怕她受委屈,才无条件退让。可是她……她有些迁怒云门。如果不是姚芙,原映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姚芙,可不就是云门教出来的好徒弟吗?以前原映星好声好气要跟正道和解的时候,对方大爷模样,好像圣教欠着他们一样……

圣教才不欠他们的。

她自然愿意和解。

却也绝不愿意圣教吃亏。

收拾好了这些书信,洗漱一番,熄了灯火,望月往床头走去。屋中暗下后,过了段时间,照在床前的月色清辉,才能被人眼看到。褪去了外衫,望月跪在床上,俯眼看杨清。

青年面向床外方向侧睡。中单宽大,面容秀丽,长睫覆着眼睛,浓密幽黑。乌黑长发盖在脸上、肩上,衬得他的脸更加清瘦了。呼吸浅微,羽毛一样。

柔弱可怜。

他每次受伤,都虚弱得让人心生怜意。

望月心中更加恨白道弟子了一分:她不知道杨清身上的伤,是原映星弄的。她以为原映星和杨清都伤得这么重,必然是正道弟子追杀的缘故。诚然对方也确实追杀来着……望月把一切罪都往正道那边推了。

即使是沉睡中,习武之人的五感也是一直外放着的。姑娘安静地跪在床上俯看自己,青年睁开了眼。

黑如子夜的眸子与望月对上。

他伸手,就把她拉倒,拉入了怀中。叹息般的嘟囔,声音弱而淡,昏昏的,“你回来了?”

“嗯。”望月知道他根本没醒。

他往往是这样的,睡后被人打扰,会立刻睁开眼,一言一行都正常得不得了,实际上仔细判断,还是不正常的。这个时候的杨清,是完全顺着本心走,随心所欲。等慢慢醒了,他才会恢复平常的样子……这时候的杨清是最不设防的,最诚实最可爱的时候。

望月在原映星那里哭了一排,心情何等低落,被迷糊的夫君搂抱入怀中。铺天盖地,整个床帐间,都是他的气息。她深深地吸口气,心情慢慢平和下去。伸出手,搂住杨清的腰。

她喜欢杨清身上的味道。

杨清与她说话,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心想,反正这时候她说什么,他也不一定记得。

杨清依然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着,就伸出手,摸上望月的眼睛。望月怔愣间,眼睛被罩上,他手指在她眼睛上摸了下,说,“你哭了啊。”

“……”听他声音,并没有清醒。

然杨清起了身,望月拽住他的腰,不敢放这种状态的杨清乱跑,“你干什么?”

心烦意乱:并不像往常一样觉得他可爱。只觉得,她已经很忙了,能不能别给她添乱了?!

青年被她抱住腰,伸手在她手上点了几下,望月就被迫松开了,听他模糊的声音在夜中很轻,“给你拿凉帕子熨一下,不然明天眼睛得肿了。”

看他要去点灯火,望月趴在床上,忙道,“别点灯!我刚刚才熄了!”

他就没有去点。

一会儿,青年回来了床榻边。床榻陷下去一点,姑娘睡下,他撑着手肘,用冰凉的换洗帕子,给她敷眼睛。望月闭着眼,任由杨清照顾她。伸手,摸索半天,摸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望月侧过身,整个人就埋入了他怀里。

她闷声,“你醒了?”

“……嗯。”

“不问我为什么哭么?”

杨清另一个没有被她抓着的手,给她按摩着眼下。他垂着眼,看靠在自己怀中、将自己弓成一团的小姑娘。他心思细,其实已经猜到她为什么哭了。这世上,恐怕天崩了,魔教明天灭门,都不值得望月哭。能让她掉眼泪的,也就那么几个原因而已。

杨清轻声,“……你和原教主闹别扭了?”

望月没吭气。

杨清心想,哦,不是啊。那就是说开了。

他伸手拍着妻子的后肩,无声地安抚她,也不说别的了。望月搂他腰搂的更紧了,简直是整个人想嵌入他骨头里似的。她闷闷不乐道,“我不想跟你说原映星的事,但是我很难过。哥哥,你会怪我吗?”

“不会,”杨清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是你夫君啊,没事的。”

望月无声地抱着他。

她抱得太紧,杨清帕子也换不成了,感觉到胸前湿漉漉的。想来,她又在哭了。杨清只好做不知道,有些事,他实在不应该过问。并不是阿月和原教主之间的每件事,他都要弄清楚……即使是夫妻,其实也需要一些距离的。

然而望月一个人哭了一排,觉得气闷,从他怀中抬起头,“哥哥,你说点什么吧。”

望月可怜兮兮地仰起泪水涟涟的一张小脸,“我心情太难过了。你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帮我转移下注意力吧。”

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睛,青年眉目清朗,慢吞吞道,“阿月,你记得我腹部受伤的事吗?”

她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懵懵地点头。

黑暗中,看到杨清笑了一下,“你抱我抱得太紧,一直压着我的腹部。我恐怕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