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

“你别说了，爸。待在家里比什么都好。我找到了修二胡的高手，不出几天就能修好。”张海琴纳闷，修西洋乐器的人多如牛毛，可会修二胡的人却是大海捞针。

“就是，出去摆摊还破坏市容市貌，还经常上演猫捉老鼠的好戏。”邻居探出头来，岔上一句。

老头无话可说，他清楚自己辩不赢自诩受过高等教育的邻居。

程然果真打赢了东道主的队伍，果真没忘记为青明多顺走了一个篮球——具体如何偷拿的不得而知——可青明却把球还给了他。

“放我手上藏不住的，就放你这。”

“啥意思？”

“我们家不让我打球，学校也管得严。你板凳底下藏了你的一个球，索性就藏两个。即便被抓，也只抓一个，从结果主义上来说是很nice的。”

“好好好。”

“你接别人话能超过三个字么？”

放学了，青明撒腿跑到家，张海琴阴着脸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当着老头的面跟青明讲述了一番。

“这小子，他明明晓得我追不上他，”老头喃喃道，“老实人就该被戏弄么？”望着他回到卧室的背影，青明惊觉，外公确实老了，完完全全地老了。

受不了了，青明暗自想。“到我家玩？今晚。”他给程然发了条消息。

“行啊。”

两人一拍即合。在程然家里，两人躺在沙发上，磕着瓜子，追着他们喜欢的番。话题从学业、篮球赛，逐渐转到了某某老师怎样险恶、某某校长如何下头、谁喜欢谁、谁和谁分手。时间一晃就过，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青明该回家了。程然忽然有了负罪感——这么晚回去，青明指定得挨骂。

程然的祖父程大桥此时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看着客厅沙发上躺着半睡半醒的孙子，不自觉地唠叨上几嘴。程然当然怼了上去。即使两人骂骂咧咧，程然还是上前扶着爷爷上厕所、倒洗脚水。程大桥今天破天荒地让程然和他睡同一屋。程然耳畔传来了熟悉的话语：“手伸进被子里，这年头，冷！”

程然觉得不耐烦，一个十六岁的人了，还需要被别人招呼着冷不冷热不热之类的破事。他又想起了前几天三中篮球联赛，程大桥坐在观众席靠走道的位置上，每次场间休息，程然经过走道时，程大桥总是塞给他一件皮袄，提醒他穿上，别着凉了——尽管他此时满头大汗。对面人看见了，还嘲弄着“这人咋还让他们家老人管他的衣服”。程然现在还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