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2 / 2)偿愿首页

第二天来学校时,程然顿感精神抖擞——昨晚睡了个好觉。但青明却一脸疲倦,程然心里清楚。他怕青明怨恨自己,一上午故意躲着他。但很明显,程然多虑了。两人在学校卫生间门口碰面,两人便开始攀谈起来。青明向程然吐槽自己奇葩的外公,程然安慰道:“老人嘛,理解理解……”

张海琴给父亲下了一道“命令”:待在家里,哪也别去。为了打消他百无聊赖的焦急,张海琴让他照看家里的猫。母猫刚生了几只小猫,此时小猫正聚集在母猫的怀抱里吃奶。老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定时清扫猫窝,给猫洗澡。

青明拖着疲惫地身子回到家,母猫异常兴奋,满屋子跑,撞到他的腿。青明一脚把猫踹开。起初一家人不在意。直到老头发现母猫开始萎靡不振时,全家才有所警觉。在一家人的注视下,母猫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爬进猫窝,抱着幼崽,沉睡过去。

经查,邻居投放了老鼠药。青立正准备大张旗鼓与邻居理论一番,被老头拦下:“我有错。我早上没给猫喂东西吃,猫才会出去觅食的。”

所幸四只小猫无大碍。张海琴只好喂羊奶,把可爱的小家伙喂大。

清晨,老头费力地爬下床,倚着窗,朝着北边眺望——他仍惦记着自己的土地。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左邻右舍都劝他别下地了,可他依旧执迷不悟。他真的老透了,青明苦笑着。

正当青明快要忘记外公的二胡一事时,张海琴带着修好的二胡回到家。

老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焕然一新的二胡。随后,他右手大拇指搭在马尾上,左手虎口夹稳琴杆,琴弓随着乐音缓缓移动。这是《二泉映月》,拉二胡的人都知道,但鲜有人将其演奏得出神入化。高超的技艺让青立这群不懂二胡的门外汉,也产生了心灵深处强烈的共鸣。邻居带着小孩,也凑到门边细细听着。

老头打算后天大清早就启程:“我要去护着我的稻子。”邻居们都劝他留在这里。他说:“当农民挺好,不愁吃喝,还能闲着没事拉点二胡;晚稻还等着我去割呢,咱只要有地,就不能让这地荒掉。”他眉飞色舞地向我们讲述着农民的新生活。

第二天,青明一家带上外公,欣赏了一碧万顷的湖泊,观望了江边上的落日,走过了大桥,登上了高楼,还拍了一张新的全家福。照片里,老头的精气神十足。

青明觉得外公老了,但他没有成为岁月的奴隶。老头说,自己生在土地,长在土地,就连死也要埋进土地。他等着土地来喂饱,土地等着他来耕耘。他情愿成为土地的守望者。

老头老了,土地不老。

离别的早晨,阳光城起了大雾。朦胧中,他远去的身躯和远方的土地,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