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睡的很早,醒的也很早。通常是凌晨三四点,我喜欢那样的时光。这种习惯从上高中时就开始了,我坚持了很久。我想做第一个看见太阳的人,可惜,太阳是不会因为一个人早早到来的,大概过了几个月以后,我就不喜欢出门了。那时候我经常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听着大楼里来回呼啸的过堂风。”
“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睡觉做梦了。”
孟终兴尝试着动了动手脚,束缚带不紧不松,刚好维持着既能困住又不让他受伤的状态。
他半眯着眼睛,似乎在看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丝毫不在乎身边站着的女护士和保安,嘴里念念有词。
大概是晚上四点了,这个点的风总是比较急,拍在窗户上带着窗帘啪啪作响,像是有人从很远的地方来敲门。
听着听着,他再也控制不住眼皮压了下来。
女护士给他的药里加了镇静剂,她也想睡个好觉。她刚开始也好奇这家伙的来历,看着分明不过20左右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得这种疯到极致的神经病。刚才协助她进门控制病人的男保安献殷情似的说道,他曾亲眼见到这家伙忽然暴跳如雷跳到一个护士身上疯狂撕咬,要不是那护士虎背熊腰颇有几分力气,还真要被他咬出个好歹来。
女护士就问他有没有咬伤护士,男保安有些怀念的摇摇头。
“陈护士两百来斤,一拳给他就揍的神志不清了,真怀念啊,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老陈一个人进去就能控制住。管他男人女人,一手一个跟抓小猫似的。”他伸手比了个姿势。“拿捏了。”
说实话,刚才听到电话时,实习护士还以为自己的病人真有什么残暴的伤人历史呢。
“那他有没有伤害过其他人呢,因为,”她停顿片刻,先检查了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没见到他有暴力倾向。”
“啧啧,”男保安也有些茫然,“谁知道呢,那几天他的情况很不对劲,看着就很狂躁。”
“老陈呢?”
“老陈?”男保安可惜的摇摇头。“老陈消失了,听他们讲是辞职了,但我跟你讲咯,情况很不对。明明前一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来着,老陈还兴冲冲的讲,晚上有个比她还壮的家伙约她去喝酒来着。然后她就消失了,听人事那边讲是辞退了。”
“那你们没问过原因么?”女护士问他。
“哪有那么多的问题,都是糊口的伙计,在乎那么多干什么。”男保安不屑地抬起嘴角。“你以后就明白了,到了某个时间段,哪怕你的同事当场死翘翘了,第二天你还是会按时起床去上班。”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男保安整整衣领,有些俏皮的敬了个礼。
“有事儿电话call我,我上夜班,到早上八点都有时间。要是你......”他迟疑片刻,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似乎在权衡后面的话说出来是否合适,“算了,还是那句话,有情况第一时间call我。”
女护士那时候正细致的看着孟终兴病历,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男人讪讪离开时,她的眼神还没从病历中移开。
孟终兴。
男。
2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