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的解开脚上的扣子，他看着叶如雪花容失色，有些轻蔑的笑了起来。

“鬼知道我这梦还得多少次来着。”

说罢，他捏着叶如雪的下巴，举止轻佻。“你们......真的很像活生生的人呐。”

“什么意思？”叶如雪被吓的呆若木鸡，笔也滑落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有时候，找个东西就像大海捞针。可惜那根针是无价之宝，所以这大海我得一次又一次的来。十天，八天，十年，八年，你有没有做过那么长的梦？虽然过了一夜，但就像过了十几年。”

叶如雪摇摇头，完全听不懂孟终兴在说什么。

“止痛药我以前才吃两三颗，现在一吃一大把，每次醒来我的脑袋都像是放油锅里炸过一样。”

“你会害怕么？”孟终兴温和的问。“知道自己在别人的梦里，他醒来，你就得消失。”

“可我并没有消失呀？”叶如雪诉说着事实。

“那是因为我还没醒来。有时候就这样，在梦里清醒了，偶尔。”

“这就是你对世界的认知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叶如雪俯身捡起笔，又开始记录。

“现实比梦境还光怪陆离，你知道共工那家伙真的存在么？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那玩意真的存在。”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很好的人，很温和，只有一面之缘。”

“那你一次一次做梦是要找他么？”

“刚开始是，但后面我还挺享受这种睡眠的。在梦里过了别样的人生，很好玩。你知道林中小路的那个故事么，说你选了这条路，其他路就消失了。但我有无数条路，我可以一条一条慢慢走。”

“你在这个过程中享受着什么？”叶如雪彻夜未眠，有些打哈欠。

“一切都是享受。”孟终兴张开怀抱，神经兮兮的空抱着窗户外的天气。

“世界上只剩下这一座房子了。”他冷不丁的提醒叶如雪。“我要醒了。”

孟终兴看着叶如雪呆呆愣愣，表情复杂。

“我有时候会觉得舍不得，想着看看故事结局，看看在我身边的人，最后都走了哪条路。”

“既然走了一条另一条就会消失，那你何必担忧那条路上的人呢？”

“你可以推开门看看。”孟终兴示意她。

叶如雪面色几分苍白，显得有些无助。

“我听到轰轰隆隆建筑倒塌的声音了，只是想不到，我自小学习刻苦，父母离婚后跟着我妈吃了些苦头，在新家里又不怎么受待见，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远走高飞，觉得就此天高皇帝远不受旁人眼色了。没想到，到头来，我竟然是别人梦里的一个角色。怎么说呢，多少有些不甘心吧。”

“过去也有人这样向我告别，他们接受的都很坦然。”

孟终兴推开窗户，外面的风景瞬间变为废墟，一切都处在黑与白的分界线里，那是光线刚刺进眼里的表象！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坦然呢。”

叶如雪合上笔记本，露出苦涩的微笑。她挥挥手，整个人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