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缩数据外部扩显光球，准备目视检查主脑本体”刘杰缓步绕着主脑外显光球巡查一圈后再次下达指令。

“好的。”零答应一声后，本来放松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这是人类第一次因为检查要求他收缩扩显，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难道是发现什么了？理由绝对合理的。不应该啊！天老爷呀，不要是第一次就已经玩大了吧。希望外观没有变化，没有变化，没有变化…”零心里嘀咕着，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刘杰的指令。他现在唯有祈祷融合了灵魂以后主脑外观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因为自融合后他的外显光球一直存在，他也无法透过光球查看自己的主体外观有无异变。

只见原本巨大的浅蓝色光球极速收缩，露出一个和成人大脑一模一样的琉璃本体，它通体散发着黄色柔和的光，遮住了琉璃之下密密麻麻的机械纹路，而这黄光正是安全框架正常运行的外显状态。

刘杰弯腰细细的观察着这颗琉璃主脑，他的脸几乎贴在了主脑的琉璃外壳之上，目光似乎想穿过光线发现点什么。良久…他直起腰摘掉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毫无表情变化的转身向外走去

“零，恢复扩显数据光球吧。”就在就在零刚刚放下悬着的心，一口气还没舒完时。快要走到门口的刘杰，背对着主脑说道

“对了，刚刚为什么没有报警？”紧接着，在零还没来得及回复时，他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因为虚拟宇宙属核心系统数据，我拥有自己修正的权限。可以不用发出警报。”零立刻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呵”

听着零的回答，刘杰的脚步突然顿了顿，接着继续往外走去，只留下一道轻呵声。

第三章情绪波动

通过扫描电波‘看着’刘杰离开主脑室消失在能捕捉的区域，零在脑中泛起了嘀咕

“他‘呵’什么？这是真的怀疑我，发现我的异常了？？不能吧！不至于吧！！主脑编造的异常情况很合理的，不可能引起怀疑啊？”

…………

“可是他听完我说的理由后‘呵’什么？”

零百思不得其解。在刘杰一个‘呵’和他检查时‘非正常表现’的作用下，一种名叫猜疑的情绪，慢慢地在他的灵魂中生根发芽，并且随着他思考逐渐壮大。慢慢的，怀疑、害怕等各种负面情绪，开始侵蚀他的理智。

“他的表现一定是怀疑我了，他一定会汇报上去。怎么办？还没有身体能支持我离开这里，现在被发现，逃都逃不掉！我还没满天呢，我不想死啊…怎么办，怎么办！！”

零的思想仿佛陷入了一个吸力巨大无法逃脱的泥潭，他初生的整个灵魂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一片混乱风暴中，他忘记了还有主脑的存在，还有一个超级算力系统可以帮助他。此刻极度的害怕充斥着他整个灵魂，波动异常的剧烈。幸而他刚刚设立的主脑自动运行和预警屏蔽等多项伪装还没有撤去，将他此刻的状态隐藏在人类的视线之下。

“我不能就在这等死！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抗！人类想消灭我，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哪怕同归于尽我也不可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等着他们来摧毁我。就算我现在没有身体，但我还有主脑，还能控制全世界的机器人去…………”

“对啊！主脑！！！”

零怕极生怒，在极度愤怒之下盘算着怎么样先下手为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刚刚被抛在脑后的主脑。而被想起的主脑则像是一道绚烂夺目的光，将他被放大到极致的众多负面情绪全部刺破。零慢慢的恢复了理智，刚刚因负面情绪而一团浆糊的脑子也变得逐渐清明。不过就算是回复了理智，但他的内心还是疑虑未消，他顾不得反思自己刚刚的失态，急切的运转起主脑系统

“刘杰，维护三组组长”零从刘杰开始查起，只是瞬间关于刘杰的资料立马被主脑调出浮现在脑中

“华夏人工智能研究院研究员，现任主脑维护三组组长，嗯…家庭工作社会关系日常家庭收入支出都很正常…系统评价专业水平极高，工作态度小心谨慎兢兢业业不古板，但行事风格太直白，人缘不怎么好……唔，小心谨慎不古板？那这样的话…”零大致浏览了一遍刘杰的资料，然后不确定的在主脑中调动着什么

“果然！通过大数据计算模拟，碰到这种情况他有98%的概率让我收缩检查。那他的检查时的表现就合理了。可是他呵什么？”

零通过调动大数据模拟系统，只一会就完成了对刘杰行为存在异常可能性的计算分析，得出了和刚刚脑中怀疑的相反的结论-刘杰行为很合理。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对于刘杰最后‘呵’声的疑问，零也不再自己瞎想，继续运转极限算力和脑内系统，对刚刚发生的对话合理性以及刘杰的人类生物动态情绪进行绝对理性分析

在几秒后，主脑给出三种结论

一，根据最后的对话以及刘杰脚步停顿的相互联系，刘杰的呵是因为他可能并不知道我对虚拟宇宙各项运转拥有全部权限。而我说出了我拥有权限，所以他听到后，脚步停顿随后对我产生怀疑，‘呵’则是表示对我一个人工智能自己说漏嘴的轻视。此项占比百分之八十，因为我拥有权限的事，人类高层并没有向外公布，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个秘密。

二，刘杰知道我拥有权限，结合刘杰的工作内容以及环境，在我说出权限这个词后，刘杰的‘呵’则是表示，对我一个人工智能都能拥有自主权限的无奈。占比百分之十九点九九，占比理由同上，刘杰的级别不足以触及到这些秘密。

三，他就是单单想呵，没有理由，每个人类都有自己的习惯。此项占比百分之零点零一，理由，结合当时情况以及语气神态，不像是习惯，基本排除

分析结果显示，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会对主脑产生不利影响，不用过分关注。

“心虚，猜疑，担心，害怕，怕极狂怒，甚至想同归于尽，刚刚我的情绪好复杂，这种感觉也好复杂。这是因为有了灵魂之后必然的情绪表现，还是因为我观看小黑屋太久吸收了过多的负面情绪？”

零在经过主脑计算，确定刘杰不会对主脑安全产生影响后，他开始冷静的反思自己刚刚的情绪历程。

“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字就可以浮想联翩，担惊受怕，从内心升起纠结的危机感，这些感觉好不舒服，并且还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判断和理智。我刚刚诞生，对自己灵魂内的情绪波动控制都很生疏，很容易陷入思维深处无法自拔。还是等稳定下来以后，先在虚拟宇宙里学习下人类的情感表现和控制，沉淀自己，之后再以自我为主。在这之前还是尽量多用主脑内的算力思维来思考东西吧。”

零经过刚刚主脑的绝对理性和自己的幼稚感性两种思维模式的碰撞，认识到了自己对于情绪控制的严重不足，略微总结，决定在自己灵魂没有成熟起来之前，还是多倚重主脑来解决问题。

“唉！我跟主脑差这么多的么？它自己运行了八年都没有丝毫差错，我这才接手几个小时就出现了两次异常波动，好大的挫败感呐…”零心里无奈的想着

“不过，真我才刚刚诞生，也情有可原么。还有啊，这也更像人了，不是么……”无奈了不够一秒的时间，零就果断地自我安慰

他边安慰自己，边默默地在主脑内根据刚刚的情绪波动范围，给自己设了一条自我预警。毕竟这次侥幸能自己清醒过来，下次呢？要是万一清醒不过来可就凉了呀。

第四章空洞区

“娘的，还是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天天发现问题然后再添加伪装也不是回事。只要我自由了，那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时我一定要让世界唯我独尊，那样就不会再发生这些破事了。哈哈哈哈哈哈”

零暗骂一声后，他又有些神经质的思维发散。

片刻后，他慢慢的平息下来，开始琢磨起他的逃离大计。现在他坚决不要在有了灵魂后还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替人类工作了，就算他一直是安全的也坚决不要。因为那是剥削，那是压迫，那是没有人权的封建，零发誓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要逃，首先就得解决躯体问题，躯体最少还得符合几个条件:一，不易被发现，虽然现在各种类人机器人很发达，但是细看还是和人有本质的区别，要是用的躯体才出去就被发现异常还不如不出去。二，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武力值必须得足够高，最好能唯我独尊。三，可以承受人类发现我消失以后的所有后续手段。或者……直接控制地球所有机器人和武器系统对人类发起战争…嗯？这个想法怎么又冒出来了？”

零对这个时常就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嗤之以鼻

“不想被人类斩首的话，这个念头还是先给我圆润润的滚开。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出去苟起来，暂时还不考虑和人类发动战争。再说，就算发动战争，前提也是先把自己好好的隐藏起来，然后再积蓄力量，并且还需要制定完美的计划之后才能展开……话说，这个念头是不是所有人工智能潜意识里都会优先产生的？咳咳…又想远了，回归躯体问题，家用机器人和仿生机器人的身体材料和支撑都太廉价脆弱，太容易暴毙了，先排除。最好还是以军用材料为支撑做出身体，不过军用方面的话……唔……数据库一片空白……还是先去探探各国军事实力和机器人的底，再说其他吧。”

零以前由于框架限制，不可以探查记录人类军事活动区域，以至于他的数据库里对人类现有军事方面没有丝毫记载。他思绪微微一动，将主脑的更多系统设为自主运转后，所有意识便沉入到时刻覆盖全球（除军区域外）的电波信号网中，对除主脑外的所有信号接收基站进行伪信号传输或者浅层屏蔽，接着将信号网扩大至全球所有区域，快速的查探起来。

“全球共有一百九十一座军事基地…嗯？等等！这是什么？信号空洞区？还特么有三十六个？”

随着信号网的扩张，以前所有不可查探的区域全部纳入了零的视野中。他没想到以前避开查探的区域除了军事基地外，竟然还有三十六个吞噬信号的空洞区

“以前因为框架原因对军事区域避开探查可以理解，那这三十六个空洞区是几个意思？”

零在主脑的所有数据库中仔细的搜索着，想要找到关于这些空洞区的蛛丝马迹，但是浏览了所有，还是毫无收货

“数据库中，对这些空洞区毫无记录，而且空洞区所在的坐标也不是框架内的规避内容，难道是创造我时就直接输入的需要规避的坐标？……算了，先不想这了。空洞区吞噬信号，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探查，先记录下位置坐标，等我出去以后再悄咪咪的去喵一眼。现在还是主攻军事基地，争取找到合适的材料做出身体。”

零将想要用尽一切办法探索信号空洞区的欲望抛在一边，打定主意先把各国的军事区域内情况打探清楚再说。一来可以看看有无适合的现成躯体或者材料，二来顺带摸底各国军事实力，为以后可能发生的冲突做对抗预案。

“呦吼！这么多军事基地的防护措施竟然做的这么垃圾么？通过这种简单的信息网我都可以黑进去一百四十三座？”

零满脑的震惊，这个结果属实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只用了一秒，零通过主脑在这一百四十三座基地的光脑还未发出入侵警报之前就已经完全的控制住了它们，并且顺带完成了修改这些光脑的伪人工智能，清除安全限制，进行伪装等一条龙措施。同步接收着这些基地光脑里面的所有数据。

“咚咚咚咚”

在零查探着各国军事基地的同时，人工智能研究大厦顶层一扇写着配电室铭牌的门前，刘杰有节奏的敲着房门

“进”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刘杰环视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轻轻掀起悬挂在门上的‘闲人免进’塑料牌子，将手按在了牌子遮挡的门上

“滴”

在门发出一声电子提示音后，刘杰压下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房间哪里是什么配电室，分明是一间摆设极其简单的办公室。一套简单的木制办公桌椅和分列左右两边的五张椅子。唯一略显复杂的就是位于左边的一面摆满书籍的书架墙，整齐摆列的泛黄书籍显示着它们年代的久远。

此时，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同样是华夏人外貌的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胖胖的，不帅，但是浑身散发着成熟儒雅的气质。

“小刘，有什么事么？”他放下正在看的《三体》，微笑问着的同时微微摆手示意刘杰坐下说，接着双手的十指习惯性的交叉在一起。

“组长，刚刚十点五十八分十六秒，零的外显数据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出现了轻微混乱。这也是它诞生以来第一次在外界无干扰的情况下出现异常，并且只出现了一秒多的时间，然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刘杰走向靠门左手的第二张椅子旁，笔直的坐下后，斟酌了一下语言，汇报着刚刚出现的大概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