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眼角看见工坊边上跪着的几十个伙计,大袖一卷,最近的一个老工匠便被抛向工坊大门,只听老人一声喊,已是浑身漆黑,不一时体内水分尽数蒸干,身体如同沙粒哗啦啦散成一地,竟是尸首也留不下。瘟疫之毒,竟至于此。众工匠不禁大恐,挨挨擦擦,既不敢住,又不敢跑,只是俯身磕头,连一声哭喊也不敢有,只怕触怒神仙。
李兴霸却笑道:“此毒大有趣味。”长袖一卷,又一个工匠被投进门内,顷刻间又是化为黑沙。随即大袖再卷,便要再将人投入瘟毒阵中,正在此刻,一人往前一站,便挡在大袖前面,手中一把铁刀竟然使出一个招式,正截断了大袖翻卷之势,啪地一声,大袖便击在铁刀上,凡人所用之物如何抵得住炼气士一击,铁刀登时两断,连柄那半被拍在那人胸前,那人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已是被击倒在地,正是任老实。他就地翻身,再次俯跪在地,又一口血喷在地上,换得一口气放声哀求:“圣人息怒,我等蝼蚁一般,还请圣人垂怜,饶我等一命。”
李兴霸脸色已经铁青,虽然只是大袖卷人,并没有力道,但被一个凡人所阻,已经是很多很多年没有过的了。自己修炼有成后,看凡人如看鸡狗,拿凡人给狰狞当点心也是常事。恼怒之下,声如冰裂:“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胆子了,狰狞一会要细细品尝才是。”
任老实刚才脑子一热,拔刀而出,现在身受重伤,听到李兴霸所言,但觉如寒风透体,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反而不再害怕,只想救下众人。他支起身体,再叩下头去:“圣人圣明,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这些人是小人安排跪在这里,触了圣人之怒,所有罪过自是归我,小人不敢乞命,只是还请圣人慈悲,饶恕这些人的性命。”
李兴霸却好似看到什么稀奇事,奇怪道:“你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来的念头居然指使于我?”
此时他倒是不急于伤了任老实性命,只是奇怪这人哪里来的胆子,还是后面有什么把戏。喝一声:“狰狞,将这些人吃尽了!”
狰狞一声咆哮,直奔众工匠而去,众人即使命在旦夕,仍然不敢起身,只是嚎哭起来。
只听当地一声响,任老实已经站起身来,断刀挥出,居然和狰狞前爪过了一招,身体如被锤击,向后跌出几步,一个踉跄勉强站住了,依然挡在众人前面。他虎口已经震裂流出血来,只是手掌却似不觉疼痛,把刀更紧了紧。
事已至此,也就不再顾虑,不过是个死字罢了,他一声长笑:“我等蚁民终日劳作,所得尽奉于众仙,日求夜盼,不过一家子活命罢了。”他转头看看后面跪着的众工匠:“这些人都养着一家子,今日他们死,后日全家亡,这便是我等奉养的仙人?何其可笑!”身后众人看着他两次挡在身前,不由得大叫:“任大哥,任大哥!”几个年轻工匠更是扬身跃起,众人都是金石匠人,随身都有兵器,或刀或斧,提着向任老实身旁簇拥过来。
李兴霸再不忍耐,大袖一扬,便要取众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