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试探

江雪芽一直都知道，凌珩张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剑眉星目，气度不凡，是她少女慕艾时期最为欣赏的类型。

凌珩后来虽常在沙场，但年少游历之时却见过的不知凡几的女子。比江雪芽还要好看的不是没有，但江雪芽是他见过的最独特。得天独厚的容貌，心怀子民的大爱，不惧前途的勇气，不逊应试的文采……她的一切都戳在了凌珩最最喜爱的点上。

凌珩曾无数次的回想过。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江雪芽动心的？

最开始的时候，好像仅仅是因为一句“将军可知，世间万物都比在上位者更加易碎……”凌珩从那一刻才开始对这位世人眼中锦衣玉食、不食人间疾苦的公主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再后来在一封又一信中，他们互相慰藉，点滴的欣赏慢慢凝聚成了不一样的爱意。

思及此，凌珩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仿佛是篝火中跃动的火星，在寂静的夜色中那样无处可藏。

江雪芽躲闪不及，措不及防地掉进他深情的眼中。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江雪芽止不住地去想:凌珩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本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利用他的满腔情深，甚至和他至亲之人联合起来算计他。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将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凌珩如何能够承受。

“臣此去经久，公主可安好？”凌珩声音温和将江雪芽的思绪拉回。

他黑了许多，神色间难掩疲惫，但小心谨慎，更甚从前。

凌珩深知后宫生存不易，所以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凌珩绝不会也绝不允许有人拿他来陷江雪芽于困境之中，尤其是自己。

“我……”江雪芽欲言又止。

此间实在不是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七）抉择

“你是想要她，还是想要凌家军？”

“子桢，你是我们凌家最出色的孩子，肩上承担着整个凌氏家族的命运，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弃手足、亲族于不顾。”

“子桢，她是敌国的公主。”

“凌子桢，在列祖列宗面前，你告诉我，你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甘愿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前途。”

……

“是。”凌珩跪在地上，眼神坚毅，面对众多宗亲族老，他也依旧没有退缩。“族长爷爷，并非子桢不顾念家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凌氏能长盛不衰。”

“那你究竟是为何呀？”族老们恨铁不成钢。

“陛下不再是以前的陛下了。”

“你说什么？”

“你们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凌珩抬眼望向最上首的族长，“是，我的确是陛下的亲人不假，可我到底是凌家人，而陛下始终是陛下。”

凌珩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敲醒了凌家人沉睡的美梦。

是了，凌珩虽然流着皇室的血脉，但到底是凌家族谱上的人。皇帝，尤其是如今大权在握的皇帝，是绝对容不下这样一个手握重兵并且和他一样流着同样血脉的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是他们僭越了，是他们所求的太多。

如今看来，以一个公主，换取凌家的三十万大军。看似是一种选择，实际上从来由不得他们去选。

“罢了，皇命难违啊！”狡兔死，走狗烹，只是没有想到，属于凌家的结局会来的这样快。

族长拍了拍凌珩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可怨我们，若不是我们，你大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娶一个不爱之人，怨怼一生。”

“不，族长爷爷。”凌珩我眼睛亮亮的，“生非所愿，命非所愿，但唯有她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