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恨，我都不想要了。】

这是江雪芽来到抚水的第三年，也是与凌珩相识的第三年。

今年的冬天比前两年都来的早了些。

江雪芽打开窗，任由雪花飘落下来。一束月光倾泻而下，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雪花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肩头，映的她的背影格外萧瑟。

“公主，怎么不披件斗篷，若是着凉了如何是好。”赤芍拿着一件雪白的狐皮斗篷进来，一边系，一边念叨着江雪芽的任性，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要开战了。”

江雪芽的声音很轻，仿佛能随风消散，但还是被两个小丫头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

赤芍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瞬，随即立马拖住江雪芽的手，“公……”话音还未落下，就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旋即改了口，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娘娘”。

这是江雪芽封妃以来，赤芍第一次私底下叫她娘娘。

公主二字，仿佛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的过去。只要还叫着这两个字，抚水所发生的一切都做不得真。

“我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江雪芽神色悲戚，难掩哀伤，“罢了，比起前面那些数不尽的芳魂来说，我已经算是极为幸运的了，至少我还苟延残喘了这许多日子，足够了。”

说着，江雪芽向窗前又走了两步。

雪色与夜色融为一体。

微凉的雪花在手掌中渐渐融化。江雪芽轻轻捻了捻手指，叹了一句，“世间好物不坚牢。”

话音刚落，江雪芽便看见眼前被一只纤白手递过来的汤婆子。

江雪芽伸手接过，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抱在怀中，而是把它放置在窗台上，“寒随一夜去，春还五更来……而我，也不会再冷了。”

江雪芽的眼霎时间对上赤芍通红的双眼。

似乎两人都对那还未发生的那些事心知肚明。

“公主，你们在说什么？”当归性子单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这绝不意味着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听懂。

事实上作为公主身旁的掌事宫女，又怎么可能是个毫无心机手腕的普通人。更何况，敌国三年早就抹平了生活的棱角，更遑论在母国时曾经渡过的苦难。历经千帆，又怎么可能还单纯如赤子。

是真的还同从前一般，还是不想失去保护色，留给惦念的人一些曾经美好的意义——现如今，就连当归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江雪芽摸了摸当归圆润的脑袋，笑的温柔，一如从前，“好当归，一切都快结束了。”

赤芍瞧着，眼前的女孩温柔坚韧，泪水不自觉的盈满眼眶。

按照原有的轨迹，她的小公主本该拥有幸福美满的一生……只可惜，造化弄人。

须臾，宫门口。

几个小黄门鬼鬼祟祟的。

不是江雪芽主仆三人又能是谁。

这段时间，抚水皇城风声鹤唳，守备较以往来说更加森严。

但就江雪芽经过这近几日的观察来看，每夜亥时，都会有一刻钟的疏漏。

这是江雪芽为两个小丫头谋求的出路。

“我都安排好了，你们直接去……”江雪芽仔仔细细地说着，生怕漏掉了一点，同时还不忘将手中几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她们袖中。

直到现在马上就要分别了，赤芍还是心中沉闷，像是再心上放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人的心都在剧烈地颤抖。

说实在的，赤芍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江雪芽。

但公主的命令她不会违抗，无论是身份层面，还是顾及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