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午休。
许迟的手表玻璃前一阵磕碎了一点送去了表店修理,很不巧的是当时没有了那种玻璃,需要一周才能送来,对方让她一周后去拿,她算了算日子,好像是星期三,也就是今天。
那个店有点远,放学去取根本来不及,她想着中午也没什么事,饭也没吃骑上车子就去了店里。
此时刚好夏末秋初,天气不冷反而还有点燥热的意思,带着些夏天的尾巴,两旁的树上偶尔有几只蝉拖着调子叫一声,像是对秋日抗议的哼鸣。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不老实的半敞开校服的拉链,说说笑笑的推搡着打闹,时不时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对天气发出不满的抱怨。
当然,许迟也绝对不是什么老实乖巧的三好学生,此时她的校服也和他们的一样拉开,被骑车迎面的风给吹到身体两侧翻飞卷起,里面白色卫衣上蓝色的“W”实在是有点大,露出来大半截,而剩下两块可怜的边沿只能被外套压在里面。
她很喜欢听来来往往车子压过马路和人群嬉闹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每次置身其中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好像也融入了一片热闹,不再一个人悉悉索索的悄然前行。
很巧的是,这条路刚好路过一中的大门口。
一中门口最具标志性的东西不是某个很好吃的小摊,也不是哪个没事在那站岗的小混混小流氓,而是那两颗听说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柳树。
老树树冠繁茂,但因为入秋的缘故,细长的树叶不再通体墨绿,顶端的尖尖已经肉眼可见的有些泛黄,或许也是因为老树年纪太大了,树干上深深的纹路也让人感觉莫名的沧桑。
马路对面的少女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单手扶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熙熙攘攘在柳树下的人群看,她在想,是不是之前,季念也和自己现在一样站在千里之外?
可是她又觉得这样想有点荒谬,上次李家豪来找他的时候许迟就看出来他应该是个人缘很好的人,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季念来不久就和王天宇齐杨他们熟络起来,虽然还是能在季念身上看出拘谨疏离,但是他可比一开始的许迟强太多了。
其实许迟之前也走过这条路,但是她从来没注意过这所学校,这两颗并不是很出名的树,她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没人让她注意除了自己的目标以外的事物,所以她的生活好像少了很多东西。
但现在是有了。
那张属于少年的脸就那么闯进她的脑海里,她好像透过面前的那一片热闹看到了季念拎着瓶飘着冷气的水,单手勾着搭在肩膀上的校服和大家一起站在校门口的老树下,笑容张扬而肆意,眉眼间尽是十六七岁的骄傲和自信。
好像想到季念,许迟的思绪就会拐的有些远,一辆车的经过把她从精神世界拖了回来,她从兜里捞出手机按亮,已经在这逗留七分钟了,再过多在这的话可能会迟到。于是她长腿一迈,翻身上车一溜烟似的跑了。
这家表店比较偏僻,开店的也是个老人家,个子不高,许迟推门而进的时候他正拿着个小榔头细细敲打着,不知道在修理什么东西。
叮铃铃的铃铛声清脆悦耳,老人家闻声回过头来,虽然那双深陷进去的眼睛不再透亮,变得有些泛黄,但那层厚厚的镜片下还是能看出来那眼神却锐利异常。
那双眸子许迟之前看到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惊奇,这么大的年纪居然有这样坚毅锋利的眼神,可现在猛地一眼瞧过去却好像觉得有些像一个人,只不过她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放在之前她是绝对会死磕到底一定要找到那人是谁,但现在她不太喜欢纠结一件事,所以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