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带头的是一个年纪偏大的寸头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

后面跟着的都是一群小年轻，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穿着黑上衣，狞笑着。

只有寸头男人，他的脸上开始滴落汗水。

随着林殿明越来越近，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在面对一头饥饿的成年虎，下一秒就要被撕碎。

他的手开始颤抖了。

看着林殿明那毫无表情的脸庞，那迈幅始终如一的步子，他知道，眼前这人根本不是自己身后这些整天喝啤酒侃大山的街头混混能对付的。

当时怎么就接了赵名元这档子事，刚从号子里出来，就该玩久一点。

几十万的事，拼什么命啊。

酒吧里，赵名元委托他教训一番绿洲建材新老板的画面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重放。

“干他一顿，让他进医院躺两天，再给他塞两个说不清道不楚的罪，找几个人把所有责任担下来，我在外面会运作好的。”

“赵总啊，你这是杀鸡用牛刀啊，就这小白脸，二十出头的样子，也要我出手？那边蹲着的那几个，泊寓街泊车的，他们就能搞定啦。事后你找关系定个互殴、损害私人财物嘛，情况弄严重一点就行了嘛。我这才刚出来，还没享受呢，而且，我收费很贵的啦。”

“十五万现付，事成再加五万。你觉得哪几个人可以，跟我说，我会让他们跟你一起去。医药费我报销。”

“哇，赵总，这么大阵仗。这小子什么来头？你们神仙打架别扯我身上啊，我扛不住的啊。”

“我先前收买的人这两天失联了，虽然还没查清楚，但肯定跟这小子有关。他生意上挡了我的道，我这边实在有点急，不然也不会急着用这种手段。”

“赵总啊，你知道的，我老虎不是为了钱，江湖上大家都有着急的时候，你这个忙我得帮啊。不过按你说的来看，这小子也不好搞啊，事情弄不周全容易出岔子的。”

“再加五万，你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提。”

“什么也别说了，再说就不懂事了，赵总，我敬你一杯。”

一抹猩红渐过，广江市地下有名的横街老虎，就这样被捅穿了气管。

他没能做得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瘫软，甚至不如历史上的秦舞阳。

他和后面几名一直在叫嚣的混混不同，因为他真的杀过人，有些事，只有入了行的人才懂。

他也永远不会明白，除了气势上的压迫外，他还受到了灵魂层面的打击。

后面几名混混，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带头大哥被人刀了，不，是被人笔了。

身子还没凉透呢。

泊车仔们开始惊慌起来，他们抱团靠在一起，把扳手和小刀伸得远远的，心虚大吼：“你别过来。”

林殿明将手中的笔帽重新旋好，回头便走，再没有兴趣看眼前的乌合之众。

泊车仔们看到林殿明转身离去，心中的大山忽然间便消失了，几个胆大的马上又萌生了别的想法。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捏着小刀想跟上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围聚的中间，一朵微带金光的透明雪花已然成型。

那是死神的镰刀。

林殿明钻进小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旧城区，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洒落街道，照在他脸上，正大光明。

先前留下的一切痕迹，毛发、皮屑，还有指纹和脚印，不知何时已被抹去。

这个习惯，让他想起一千九百多年前宁州近郊之事。

那时候自己以炼气三层之力，在栖霞山偷袭一个与自己有怨的炼气四层宗门子弟。

这名宗门子弟刚与妖兽搏杀，近乎力竭。

故而自己轻易得手，并从他身上拿走了修炼之途的第一本身法——燕掠术。

因为未曾处理好痕迹，逃离的路上，自己被三个炼气二层的散修循着血味追上。

那三人本想捡个漏，可见自己气血正盛，心知时机不对，不欲开战，想要退去。

可修炼资源何其珍贵，他们即使眼下当做没看见，日后也必然会接下云天门高额的悬赏信息，告发自己。

若是被他们告发，云天门必然会派出高阶炼气士追杀自己，届时，整个宁州将再无自己落脚之地。

自己便反身追了上去。

若非那一战重伤，自己也不会误入魔门区域……

旧事重忆，情绪一时难言。

前尘不能回首，能支撑自己走向前路的，唯有一颗坚韧的道心。

不多时，林殿明心体通明，豁然无垢，一股精纯的灵气环绕盘旋，最后涌入他体内，化为内循灵力，浸润周天。

不觉间，他已然拥有炼气二层初期的修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