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嘣!”
“你个逆女!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
萧前震怒,抓起身旁茶盏就是狠狠一砸。
处于众人中心的女童不说话,直挺挺的跪在光滑的地上。眼神坚韧,一双杏眼凝视着眼前之人,苍白的嘴唇紧抿着。
茶盏破碎,锐利的碎片划过她圆润的脸颊,擦出一道血痕,她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疯狂眨了下后有恢复平静。
盯着地上沉默的女孩,他狠声:
“你母亲走得早,我另娶你有怨是应该的,但你元姨姨对你如此好,平时什么事不护着你?你再怎么样也不该天天给她冷脸,我萧家的教养你学到哪了?”
女孩眼神嘲讽,扯着嘴角讽刺:“你原来有教养啊?不知道的以为我没爹呢!”僵硬的脸,随意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尽是伤人。
萧前不敢置信,心脏都跟着刺痛了下,不敢相信往日乖巧可爱的女儿怎会变得如此锋利,手颤抖着:“余儿,你怎变得如此不顾孝道礼仪?”
“原本只以为你是一时鬼迷心窍,竟不知你是何时变得如此荒唐不堪。你母亲不过过世仅仅两月!你的礼仪廉耻全吐出来了吗?!”说罢,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手僵住了,眼神闪躲。
女孩儿翻个白眼,唇角勾起刺人:“你也知道母亲刚过世两月啊,这丧礼刚过你就办喜事?你可曾把我娘亲放在心上,可曾把我放在心上?!”
“外祖父已死,家族崩塌,母妃难产走了,你便如此急切另娶?大云朝妻子死后为其三年不得另娶一妻,三月不得行风花之事,你忘了?!到底是我不知廉耻还是你忘了这些!”她哭了,泪水淌满整张脸,滴流成珠。
她心脏一阵阵的抽痛,翻绞着,冷静与悲伤交错相织。女孩却清晰的知道,她不是萧余。萧余早在一条条的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时,就死了。
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死了。
萧前被她眼神看得一刹那惊恐,眼神飘忽,转瞬间又坚硬道:“萧府事务繁多,如若不是你元姨姨日夜操劳府内事宜,你能过的如此安逸?!”
女孩儿面无表情,安逸是怎么理解的?她抑制住心底那点儿悲伤,道:“你指的是我那不足原来十分之一的月额?”自从母亲去世,她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萧前:“你就是奢侈惯了,外面那些贫苦百姓过得生活你知道?”
“你元姨姨就是平民出身,平日里粗茶淡饭的,你妹妹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纪小小便可爱知礼,你就不能跟你妹妹学学?”他像是恨铁不成钢般,气得用手捶了捶胸口。
女孩儿没说话,只泪水流淌,更觉可怜。
那母女俩装得一副不问世事,清廉优雅的样儿,早把萧前勾得魂都没了。她再说也无益,索性闭上嘴。
见女孩儿迟迟不答话,萧前再次失望道:“萧家最清廉,你身为堂堂萧府嫡女享受了十一点年贵女身份,竟会如此顽固不堪!小鸡肚肠!”
“身为长姐,合该为弟弟妹妹做好榜样!如此行径,怎能撑起我萧家门面,堪当我萧府嫡长女?”
萧前一顿输出,心跳剧烈起伏,急喘着气,指尖直指着跪在地板上的女童,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女孩儿一双幽深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手却在背后紧紧捏着。
她快痛死了!
“小姐!您慢些,当心摔着了!”一道小身影蹦蹦跳跳的,扑进萧前怀中。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门外侍卫也没阻止。
女孩撅着嘴:“爹爹,都说了不要责罚阿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嘛。”,说着,她左右张望着,终于看向跪着的女童:“萧余姐姐,你就不要跟爹爹置气了,她也不过是太担心我嘛。”
萧前神色软了再软,对着女孩柔声道:“瑶瑶,受了委屈的是你,我怎可全然无视?”他扫了眼那个女童,蔑然:“况且,若不让这个逆女知道点厉害,怎能树立起你在萧府的地位?”
萧瑶甜甜一笑,嘟了嘟嘴:“爹爹!那些都不重要,你不必为了我伤了与阿姐的情谊。”她软软抱着萧前的手。
萧前叹息,瑶瑶这么单纯可如何是好?他软了神色,温声:“你不必担心,我不过让她长长教训。”
“再说,她也如此大了,十一九岁的年纪再过几年也当议亲了,万不可再像如今这般胡闹,不知分寸了。”
见此,萧瑶不再坚持,只乖乖把头埋在爹爹怀里。
两人又家里长家里短的聊着,似乎全然忘了还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萧余。
望着眼前温情四溢的画面,她心狠狠抽了下。
但,冰冷坚硬的地板可比这痛多了。
腰腹上的伤口处湿润润的,她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