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外头的雨已经渐渐停歇,宝官和玉官也早已离去。袭人只觉得肋下一阵疼痛,让她心情烦躁不安,连晚饭也未能好好吃下。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当她褪去衣物,才惊讶地发现肋侧竟然淤青了碗口那么大一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却又不便声张。夜晚,当她躺上床铺试图入眠,那阵阵刺痛让她在梦中也忍不住发出“嗳哟”的呻吟。
宝玉虽然无意中伤害了她,但看到袭人显得无精打采,连睡眠也不安稳,内心不禁涌起愧疚。深夜中,他突然听到细微的疼痛呻吟声,立刻意识到是自己踢伤了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宝玉悄无声息地点起了灯,温柔地走向袭人的床边。
正当他轻轻掀开帷幕,欲查看袭人的伤势时,袭人突然咳嗽了两声,痛苦中吐出一口粘痰,紧接着又是一声压抑的“嗳哟”。她睁开眼,迷糊中看到了宝玉关切的面孔,不禁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宝玉柔声回答:“听到你梦里的‘嗳哟’声,我担心是踢伤你了,来看看你的伤。”
袭人有些虚弱地说:“我感觉头晕,嗓子里又腥又甜,你还是照照地下吧。”
宝玉听从了袭人的建议,手持灯照亮地面。然而,当他看到地上的一口鲜血时,他惊慌失措地喊道:“太可怕了!”袭人见状,心瞬间凉了半截。她回忆起人们常说的话:“年轻人吐血,生命可能不会长久,即使命大活下来,也会变成废人。”这些话语让她原本对未来充满期待和炫耀的心情瞬间化为灰烬,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宝玉看到她哭泣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酸楚。他关切地问道:“你心里感觉怎么样?”袭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宝玉立刻想要叫人去烫黄酒,准备山羊血黎洞丸来治疗。然而,袭人却拉住了他的手,微笑着说:“你这么一闹起来,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他们会抱怨我轻狂。原本无人知晓的事情,现在却弄得尽人皆知,对你对我都不体面。不如明日你悄悄打发个小厮去请王太医,弄些药来服用,事情便可悄然无声地解决了。”宝玉听后觉得她说得有理,也只好作罢。他走到案前,倒上一杯清茶,端给袭人漱口。
袭人心知肚明,知道宝玉此刻内心并不平静,若她执意不让他照顾,他定会不高兴;同时,若是惊动了其他人,更是不妥。于是,她选择留在榻上,任由宝玉细心照料。
天还未亮,宝玉已匆匆起身,无暇梳洗,急忙穿上衣服赶往王济仁的住处,亲自询问治疗方法。王济仁询问了袭人的病情后,确诊为轻微的伤损,随后开了一剂药方,详细说明了如何服用和外用。宝玉仔细记下这些指示,然后匆忙返回园中,按照医嘱为袭人调配药物进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