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河畔。

原本平静的河水忽然翻腾起来，猛然间，两个巨大的水泡从河中吐出。

步轩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金光连闪，天地都颠倒了个个。

“小友，终于见面了。”慈祥的声线，不用看都让人觉得是个和蔼的老爷爷。

“幸会幸会，张三老爷爷。”步轩仓鼠般的滚了几滚，干脆趴在水泡中，和老爷爷友好交流。

“这是小友给起的诨号？也罢也罢，反正什么也不记得了，那就用这个号吧。”鱼竿一晃，露出盘龙雕刻的鱼钩，老人有些失神。

抹开眼前水汽，步轩终于看清了老头的样貌：灰色的发，穿着黑色长袍，腰带与衣摆随着两条白眉随风摆着，身形消瘦，正拿着一柄赤红色的鱼竿垂钓着，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如果钓的不是他自己就更好了。

“老人家，”步轩提醒道，“关于外面那座神像，您有何指教。”

这种千年老妖对时间的感觉可和小年轻不一样，谁知道他会走神多久，万一转瞬千年，步轩岂不是要饿死在这。

老人看向趴的十分端正的步轩，笑道，“失礼失礼。”

鱼线一扬，水泡破裂。

步轩从水里刨了出来，满脸哀怨，他倒想姿态优雅些，可惜，这水和老头一样奇怪。

幸亏没有别人看见。

“小友勿怪，灵界限制颇大，我也是要等你和韩鹏鸟签好契约后，才能带你们到这里来的。”

步轩指了下水面上另一个泡泡，“他怎么了。”

“不用担心，另一位小友没有契约，只能委屈他暂时昏睡一段时间了。”

“契约。”步轩咀嚼着这两个字，“那个假冒的社神也是类似韩鹏鸟的谶兽？”

“从哪说呢？”老人神色飘忽，语速慢悠悠的，似又要走神。

“这里是哪里？”步轩赶紧拽鱼线，对付钓鱼佬，这招应该是最好使的吧。

果不其然，老人注意力光速回转，看着空荡荡的鱼线，有些失落道，“这里是灵界。”

“灵界在哪？”

“在谶世界。”

步轩无奈地看着他，老人家笑笑，开始说长段句子。

“潜世界一块命符对应盘世界一块土地，灵界也是类似的。外界修士只有和灵界中某一谶兽签订了契约，才能落到相应的地方。”

“你刚刚说错了，那座假冒的社神不是谶兽，他手里那本人皮书才是。”

“假社神和我一样，是灵界的地基。”

“地基？”

“很多东西叫法不同，但其实都是一个东西。”

“和谶世界相关联的，有什么呢？有同频思维凝聚成的谶因，有相互配合的谶因凝聚出的谶兽，这些东西本质来源于人，由人心而生，由人魂承载。”

“灵界是跑到谶世界的人魂聚集起来的，是特定谶兽的承载器。”

“是地基。”老人声音低沉，有些伤感，“也是牢笼，关它们的，关我们自己的。”

“不管当初有怎样坚定的信念与大义，再大的牺牲精神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消磨，有人想出去了。”

“想出去的人和他关押的谶兽合为一体，这么一想，你好像也没说错，他曾经是人，现在是兽。”

老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