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一天江暮凡给的药,唐暮颜的感冒很快就痊愈了。
下楼撞见江暮姗,还是一副“你没死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烧纸”的表情,好在唐暮颜已经习惯了。
江暮姗看起来傲娇跋扈,其实内心比谁都自卑。
只是,一直一直这样仇视自己,真的能让她好过些吗?
她一点也不喜欢江暮姗,甚至还会有些恨她,所以对她的感受也懒得去深究。但唐暮颜也并不讨厌看见她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因为她知道,江暮姗只要看见她,就不得不面对自己是私生女的事实。
所以,即使要忍受着白眼和冷嘲热讽,唐暮颜也不愿意让裴茹母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的富贵荣华。她更不愿意,这个家里本来的女主人唐心娅被所有人忘记。
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我可以当江家的孩子,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爷爷,一定给你办到!”
“我必须要依然姓唐。这样,您可以吗?”
“颜颜……”
“可以吗?”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六年来,那是爷爷仅有的一次妥协。
她讨厌“江”这个姓氏,虽然她也不喜欢“唐”,但有什么关系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着呢!
有的人,即使没有冠着那个姓氏,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理直气壮的了而有的人,即便将其虔诚供奉,也始终没能走进人心。
所以,如今看来,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膈称了谁。
如果两个人都在尽量避开对方,那他们碰面的机会真的就会很少。
比如,江凯舜和唐暮颜父女。
江凯舜手拿着一张报纸坐在客厅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摆放着三两样精美的小点心,散发出阵阵香气。
听到声音,江凯舜将报纸从眼移开了些,露出了大半张脸成熟英俊俊的面孔。
看到这张脸,唐暮颜的身体猛然绷紧,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揪紧了衣角。
江凯舜扫了她一眼后眉头微微皱紧,待目光重新落回到报纸上才逐渐伸展开来,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感冒都好了吗?”
唐暮颜揪紧衣角的手慢慢松开,深吸一口气,用平静如水的口吻道:“都好了……”
爸爸,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在江凯舜已经习惯了,六年来,她喊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喊的人尴尬,应的人也别扭。
既是如此,这样有名无实的称呼,不要也罢。
想到这,江凯舜顿觉心里生出了悲凉之意。他暗自苦笑,眼角显出淡淡的纹路,却更添显他的魅力。
“坐,你喜欢的提拉米苏,吃了再出门。”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她确实喜欢提拉米苏,因为那是妈妈最爱的甜品。
她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
可是,他却知道,他还记得。
唐暮颜的内心,顿觉波涛翻涌。她有种冲动,恨不得就现在亲口问他一句,这些年来他是否曾有一丝想念?午夜梦回,又是否也会辗转反侧愧疚不已?可是理智告诉她,是奢望,都是奢望……
她在江凯舜旁边的那坐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实在没办法同他面对面坐着。
江凯舜毫不意外,到底还是个孩子,每天顶着一张无比沉静的脸,内心终究是怯弱不安的。他看着她安静地吃,自己也腾出一只手,粘了小块放进嘴里。
苦中带了点甜,甜中还有甜酒的味道。
唐心娅就喜欢这种味道,她把这叫做,苦尽甘来。可惜,他和她的结局,注定只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