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天伸手接过,打开两折的塑料叉子,卷起一撮面往嘴里送。热热烫烫的面,是细滑带着弹性的口感。
“对了,你哪来的泡面?”
“哦,上次回来多买了几桶,剩了。”
“上次?”谢澜天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盯着唐暮颜,“你以前经常回来?”
唐暮颜老实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没有过期,毒不死你。”
谢澜天一脸黑线,说:“量你也不敢!”
一个揣着糊涂装明白,一个便端着明白装糊涂。如此倒莫名其妙地就岔开了话题。
谢澜天一整晚睡得好不安稳。
这里的硬板床,让他硌得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有了些许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唐暮颜已经做完了整间屋子的清洁工作。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酸痛酸痛的,轻轻开口:“我饿了。”
唐暮颜点点头,说:“好,你先洗漱,然后我们就去吃早餐。”
吴县是个典型的水乡小城,所以相对于一般的县城,显得古朴很多。青砖黛瓦的房子,镂空雕花的窗棂,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还有平滑的青石板路。
大街小巷里,小摊贩的吆喝声,带着柔软的南方口音,此起彼伏。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是热闹。
唐暮颜对这一切自然再熟悉不过了,但谢澜天却惊奇地如同神话里偷溜下凡尘的天神,被眼前的人间烟火缭花了眼。
她带着他,在闹市里逛了两圈,买了几个菜,之后走进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子,七拐八拐,在一家早点铺前停了下来。铺子门口立了块木牌子,写着红姨早点铺。
说是说早点铺,其实也就十几平米大的地方,摆了四五张简易木桌,稀稀落落的食客,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唠着家长里短,慢悠悠地吃着。
与街上的喧嚣,是完全不同的气氛。但是,却很闲适温馨。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红姨,两碗糖粥,两根油条。”唐暮颜欢脱地喊了一嗓。
唐暮颜找了张桌子,领着谢澜天坐了下来,看着他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黑乎乎的桌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蓦地,笑开,“木桌子,日晒雨淋,都这样。干净的,不打紧。”
“你跟这的老板娘很熟吗?”
“我跟谁都很熟啊,没看出来吗?”
谢澜天笑,违心地摇了摇头。
“真的,我在吴中可出名着呢。”唐暮颜得意地笑,笑着笑着,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又黯淡了下来,“只是喜欢我的人很少罢了。”
一个从外地来的年轻女人,模样姣好,未婚先孕,在这样一个思想保守又极其排外的小县城里,自然是不被待见的。所以,唐暮颜的身世,一直是吴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一会儿,红姨便笑容可掬地端着刚刚唐暮颜点的早餐过来了。三个粗瓷碗,两根油条。
唐暮颜同她寒暄了几句。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望了谢澜天一眼,温和地一笑,便是同他打招呼了。
“挺好的,就是很想念红姨这儿的糖粥。”唐暮颜笑了,面容是十分自然的温柔真切。
听到这话,红姨的面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好就好,好就好。以后常回来看看,红姨会一直在这儿。”
唐暮颜呵呵笑,却始终不知如何应答,如果可以,她倒情愿永远留在这里。
邻桌的客人开始催促了,红姨便转身回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