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言宫中寂寞,寻我去说话作陪,言语间所谈也不过寻常小事,偶尔谈及京中贵女,也都被我一语带过。
我心中对她多有提防,谈话自是不那么让人顺心。
不多时,我便从皇后宫中出来,回宴上时,宴已行进大半,定睛一看,顾将雪竟在席旁等我。
他眼光寻到我,绷紧了唇角。
“无事罢?”
我压下种种不解之言,想这宫中人多口杂,并不是好言语的地方,没敢同他诉出太多,只道皇后召见一事。
他绷着的唇角松了松。
后来宴散,本准备同他一道归家说楚映的事,却不想顾将雪刑部有事绊身,让我先行离开。
我按捺心下的焦虑,只得凑他耳旁道:“今夜我有要事同夫君讲,还请夫君早些归家。”
可顾将雪个才子脑子现下不知被哪里窜出来的野狗给吃了,直白问道:“何事?”
他这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顿时引了太不少人侧目而来。
我怕这其中少不了皇后眼线,只得忍了气,故作娇怒的责怪他:“夫君好生不知趣!”
气的跺跺脚底上了马车去。
顾将雪的脸罕见的僵了。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暂且见不得人了,简直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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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将雪一夜未归。
我倚在床边等他,竟不知何时睡了去,眯着眼醒来时,只觉身上有些冷,抬头看窗时,天已蒙蒙亮了。
我寻了件厚裳披在身上,刚站直了身,便听外室玥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又急又慌。
顾将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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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许正庭提及过,今年江南的税钱出了问题,刑部关了好几个涉事主犯在审。
昨日顾将雪得了消息说是翘开了一个硬骨头的嘴才匆忙赶去,谁知遇上黑衣人劫狱,腹上中了一刀,又恰恰遇了安北将军,被安北将军带回府上去了。
我心中焦急,忙收拾了自己往安北将军府去,许是主人家打过招呼了,我亮了身份便由侍女引了往里走。
顾将雪如何了?
我冷着脸,短短的一段路已责遍了千人万物。
皇上作甚给顾将雪安了这个职?转念一想安职的是吏部的分内,又开始骂吏部的老头子,骂完吏部还怪到许正庭身上,竟也想不到给他女婿安排个安生的好差事。
还怪牢里的那几个主犯,怪黑衣人,兜兜转转也怪到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自己昨日不任性点把顾将雪带回家呢?
手底下做事的人千千万,就他这个死心眼子的,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如果我强硬一点要他和自己一起回家,那是不是他就能避开这一劫了?
府院小路曲曲绕绕,见不到顾将雪,我竟急得眼睛都红了,踏入房时,入眼便是他惨白的脸色。
他竟还昏迷着没醒。
我一下扑到他跟前哭出声来,全不顾旁人了。
去他的贵女。
我的将雪昨日还生龙活虎的在我跟前,今日便已生死不知的躺我眼下了,叫我如何能不着急失态,放声痛哭。
“嫂夫人莫急,顾兄伤不要紧。”
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进屋时他不在,不知他是何时进屋的了。
我认出眼前人,忙擦去眼角余泪,起身行礼谢他:“多谢将军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