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相见,却又心有灵犀。不过嘶吼和低吟必须是没有的,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还没那么开放。但越是不出声,越是禁忌带劲。
荣立诚怀念那道牢不可破的门,也怀念有僚机护航的岁月。
只可惜今非昔比,他知道此时此地,自己无论如何是打不过唐嘉辉了。实战经验方面,伤过元气的荣立诚和回血能力超强的野生大佬不在一个级别,何况以他矜贵的身份,他也比对方更惜命。
“荣先生,可以打搅一下吗?”
“不可以!”
“立诚,好巧喔,竟然在这里也可以遇到你哎你往哪里跑?”
“卫生间!”
哎哎他正一个头两个大,旁边嗡嗡作响的小蝴蝶们却连拦都拦不住。
事实是,即便荣立诚敢豁出一身胆,和唐嘉辉正面交锋,他也无法真的找到空窗时刻。在席间转了一圈,不管他走到哪个犄角旮旯,左边或是右边都有突然窜出来假装和他偶遇的姑娘。
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是来自邱氏的高级职员,她们比一般的良家小姐更懂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亘古真理。常年在公司尾牙和集团晚宴里寻觅目标,黄金单身汉固然好,但已婚的也不是不可以发展。
现在这世道,不忌口,才是真英雄。连氏掌门人太冷淡,面对搭讪的陌生女人,他摆出的姿态是扭头就走。早几年,他或许还会委婉地道一声抱歉,如今是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丁隽业至今未婚,亦是上佳人选。然而他却跟在双胞胎弟弟身后时刻准备着,只怕他一个言行不慎,又让人八卦他和外头彩旗飘飘的妻子闹婚变。
在这种境况下,落单的荣立诚成了趋之若鹜的焦点,他挡的了一位,挡不了一双。在温香软钰的夹击下,他喝下一杯龙舌兰,然后再一杯。喝到后来,他不仅找不到唐嘉辉和连松雨的踪影,他甚至都找不到北了。
在腾云驾雾似的欢笑声里,少东家一直黑面的俊脸渐渐软化,星云密布的桃花眼闪烁,再露出了那一口无懈可击的皓齿,荣立诚被她们蹩脚且带有暗示的笑话逗乐,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他根本快要难过死了。
左拥右抱两位女宾,他踩着软绵绵的步子,被她们簇拥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朝客房走去。荣立诚听到房卡滴滴作响的声音,他还听到她们相当有距离感的娇笑声。
“你们做什么,我不进去,我不”
没人听他的,她们依然七手八脚地把他拉进房间去了。
荣立诚视线模糊地走了几步,突然两眼一黑,猛地一头栽进大床里。他觉得好像是压到什么人了,但他却醒不过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理智渐行渐远,在骤然降临的梦境里开启了星际漫游模式。
悠悠湖畔,风清扬,荣立诚不知怎的就出现林影丛间,踏着一地的落叶和断枝向前摸索,他远远地看到了长椅上的她。
在这个有星有月的夜晚,连松雨一个人靠着椅背,手里抱一杯柠檬苏打水,打着卷的细管在杯子里搅动,她专心地挑着沉在底部的柠檬片,身后一道暗影逐渐靠近,在她没有防备的瞬间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荣立诚的耳朵里只有湖水轻柔拍岸的声响,亲爱的她一言不发,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抱住他。
他被这不合常理的存在而感动着,怕她突然就会跑了,再像从前那样丢下他,所以荣立诚当下决定,用尽全身的力气箍紧她。
“小雨。小雨”
他破碎的嗓音一点都不浪漫,叫她的名字时,像是恐怖片的预告旁白。可荣立诚不在乎,他终于能把她抱在怀里,尽管他总觉得这场景哪里不对劲,尽管她静得教人害怕。
“你怎么不说话呢?”
荣立诚整个身子都往她背上压,他的手粗暴地探进她的双排扣西装内侧,那里很暖,皮肤下涌动的心跳声,就在他粗糙的手掌下砰响。挑开她的肩带,他用摧毁一切的力量挤压着。
她应该会疼的,她至少应该哼一声。
可是她没有。
荣立诚忽觉太阳穴开始跳痛,他怀疑自己是落入了爱丽丝的兔子洞,美景不胜收,月下人两双,他明明抚摸到了她,他固执地认为回忆不会撒谎。
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怀里一声不吭的美人便消失了。仿若一团蝶梦散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庄周。
“小雨,你回来!”
“小雨?!”
铛!
痛痛痛垂死惊坐起的荣立诚捂着脑袋发出难忍的哀嚎。
他的喉咙痛,眼睛痛,就连臀后的肌禸都在隐隐作痛。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纽约时常会遇到。以荣立诚的经验,他很确定一睁眼就能看到某个正揪住床单对他羞涩眨眼的姑娘。
可是并没有。
他的裤子和衬衣都在身上,西装服帖整齐地挂在衣架上,双人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翻来覆去,房间里唯一的访客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拿了遥控器频频换台。
他是谁,他在哪儿,这都不是问题。荣立诚低喘着撑起沉重的身体,一阵突来的天旋地转让他嗷了一声就再度倒下去。
这个动静引得沙发里的男人扶着膝盖站起来,他捞起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边走边拧着瓶盖。
荣立诚眯着眼睛试图聚焦,他知道这个渐近的影子很高,身材很结实,白衬衫的领口敞开,挂着松开的黑色丝质领结。意识到此君不是女人后,荣立诚就十分安心了。
他差点以为晚节不保,又因为在晚宴上酗酒而和哪家小姐搞二重天去了。
荣立诚嘴角勾一勾,似乎是在自嘲地笑着。
“起来喝点水。”
笑让他笑!
荣立诚的桃花眼倏地一瞪,酒精上头是没错,可他还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哪位。清静克制,不带杂音,和他完全不是一卦的。
“连修然?”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