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

狂风呼啸，昏暗的天空降下各种或大或小，或连成一条线，或形单影只的破碎的雨丝。这光景中带着一丝狂乱，仿佛似曾相识的浮世绘，让人有种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感觉。

李泉一看了一眼手机，两个小时前他给路言尘发了几条消息，直到现在路言尘都没回他。

不过李泉一也无所谓，他们两个经常这样突然不联系，又突然就不联系了。

可他忽然又想找路言尘玩玩，聊聊天了，从路言尘走之后他就没怎么跟林筱说话了，不是不能说，而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莫名其妙，他内心对林筱的感情仅限于性了。

如果往深了想，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涂涂画画，等一觉醒来又是一片空白。

李泉一可不会把性当成爱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下午听别人说唐曦因为他闹自杀了，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种蠢女的能给他利用都是他对她的怜悯了。不管现在有没有林筱，李泉一都不会去管唐曦的死活。

女人，只是一种工具，是一种方式，等她们的价值被消耗殆尽，在李泉一心里就已经人间失格了。

林筱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林筱的肉体，满足他的性瘾，这个女人除了外表，内在里实在没什么让他耳目一新的东西了，蝈女不都是这样的吗？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大从一开始就一直伴随着李泉一，但自大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而不是对于别人。

李泉一也没精力，没兴趣去关心林筱怎么想的，因为林筱不管是怎么想的都毫无意义，他从始至终都吧她当成一个比较不错的工具，这种感觉像一个人对他花了大价钱买的当真玩偶一样。

对他来讲，一眼就能看到全部本质的灵魂，相当于没有灵魂，这种女人除了身体给钱给不了他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所以被他利用是理所应当的，连利用都不行的话，那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李泉一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这种纯粹不是扭曲的纯粹，而是最正确的纯粹，他并不是谁都不在乎，相反他很在乎朋友，很在乎家人，在他心中意义是分得无比清晰的，每个人对他的意义他都一清二楚，他也无法忍受孤独，所以需要有朋友。

他不想做无根之萍，不想失去在这个世界的“锚点”所以需要有家人，他一切行为都是以自己的受益为前提，所以他才会对朋友善良，对家人重视，因为他们都是他所需要且拥有的“意义”。这些东西恰恰能说明他纯粹的利己，如果他毫不顾忌朋友和家人的感受，采取恶劣的态度，无限度的利用他们，那很快就会失去这些“意义”，那就变成了扭曲的，错误的利己，而不是纯粹的，正确的利己。

李泉一讨厌和蠢人说话，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那些最毫无营养的，庸俗的，像是流水线工厂所加工出来的，经过一番包装就可以拿出来出售的思想产物所塑造出来的灵魂。

跟他做朋友至少得拥有独立思想，而不是被别人的思想灌输以后，还意识不到，甚至洋洋得意，本质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差不差的“克隆羊”，蠢而不自知。

李泉一的自大，本身就是一种利己，他只思考别人对自己的意义，不会思考别人对其他人的意义，这种东西也用不着思考，跟他有什么关系？除非其他人的“意义”影响到了他的“意义”，比如他的朋友的朋友说了一句话有点恶心到他了，他不会当面说出来。

这跟人情世故无关，更本质上的是在于因为这个人是他朋友的朋友，这个人对他朋友有意义，所以他才不会直接说出来，这个例子所代表的东西可以用来解释他的诸多行为。

他自私得纯粹，极端只是他利己的一种先要条件，这也是路言尘跟他不同的地方，路言尘远远做不到他的纯粹。

他总归会为他的自大付出代价。

林筱突然变得很黏李泉一，她此时此刻就躺在他的怀里。

李泉一不可言否，不管是林筱还是唐曦，如果拿陆琪来比较。前者不会背叛他且完全对他好，后者还是会背叛他，二选一的话他还是会选后者，因为前者顶多能算是个消遣，不，唐曦或许连个消遣都算不上。

林筱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李泉一，林筱也是不幸的，因为她遇到的是李泉一。

李泉一不准备再继续应付与这个女人的无聊对话了，他给路言尘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被秒接，那头传来路言尘的声音：

“喂，咋了？”能感觉出他很累。

“你在哪呢？”李泉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一了。

“家。”

“我现在去找你，你等我会儿。”李泉一开始穿衣服。

“嗯。”

“对了，你吃饭没？”

“还没。”路言尘说。

“我请你吃麦当劳。”

“行，你再带包烟。”

“好。”李泉一说完穿好衣服准备走，林筱问他去哪，他说他去路言尘家，他不想听林筱再说点什么，立马出门了。走之前他还把伞带走了。

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跟林筱再上几次床就把她扔这自己走了，但没法这样做，因为他走了的话林筱肯定会去找路言尘的麻烦，说不定还会报警？

门被关上，林筱躺在床上，窗帘被拉上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很害怕。

林筱感到难以言喻的空虚，她既讨厌李泉一，又迷恋李泉一。她喜欢故意惹他生气，这样做爱的时候李泉一就会边骂她边用力的干她，疼痛感和快感一起作用在她的身体上，让她身陷其中。她还喜欢有时候故意耍公主脾气，看着李泉一冷暴力她，这样她心里就会很难受。

会感觉自己被他完全支配，有种病态般的自虐的幸福感，她爱李泉一的一切，自从她遇到李泉一以后，李泉一带给她所有的全新的感受都让她欲罢不能。

至于路言尘，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有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不过反正他也并不重要。

林筱觉得好难过，李泉一不在这自己的世界就变得空无一物。她给李泉一打电话，结果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在屏幕的光亮下，能看到少女纤细的背影，她双腿并拢，双手环抱着膝盖，安静地坐着，既美丽又忧郁，神色冷淡。

林筱好失望。

她好像一个玩具，李泉一来兴趣了就玩几下，没兴趣了就把她丢一边，林筱想去找李泉一，可外面雨下得好大，她不想被淋湿。

她不知道李泉一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李泉一走的时候没带走太多东西，这就证明他没打算要把她抛弃，所以她准备等他回来，就算等待是漫长的，空虚的。

于是巨大的空虚感将她淹没。

另一边，李泉一已经买好东西上电梯到了路言尘家门口，他敲了几下，没过多久，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