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指甲,抓扯着他的手。慢慢放大的瞳孔,映出他一次又一次无法保护好妻子的无能的脸。
忽然,银钻手包击上了他的手。
锋利的金属花边,划开他的手背。血液涌了出来,如菜刀切到手指般迅速,甚至更深更尖锐。
他猛地收紧掐脖的左手。
就这样,一起下地狱。
他的天使,就可以无忧无虑。
“季哥哥……!”
虚弱的嗓音,像涌入了浑浊泥沙的清泉,嘶哑着倔强。
她拽住他的白大褂,鲜血直流的右手背,露出一只破了镜面的手表。漆黑的屏幕,没有亮起他对着她微笑的明媚蓝光。
“不值得,”她说,“她不值得……季哥哥,松开她,抱抱我,好不好?”
她的前额裂开了一条两公分的血肉,狰狞的鲜血不停淌下,沿着鼻梁,岔开好几条细流,滴落下巴。
“思思……”他轻轻捧住她脸,“对不起,我来了……”
他抱起她,绕过跌坐地上的余萍。得找急诊科,得叫赵森,得叫张蔓……
但余萍抓住他的脚:“她在骗你,她想毁了季家,你不能信她……”
现在用力一甩脚,踢向余萍的头,就可以——
“季哥哥,”林思思苍白的脸蹭上他胸口,“不可以打架……我们去急诊科找张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季冰甩开余萍,大步往前。
“季冰!”余萍往前一扑,抱住他的小腿。“她真的会毁了你毁了季家!”
季冰的瞳孔猛地收缩,像刚巡逻领地回来见到另一头公狮的雄狮。
“放手。”他从牙缝里挤出话语。
“快放手!”林思思喊道,“快放!”
“你闭嘴!”余萍怒瞪她,“忘恩负义之人,有什么资格说话?我不会让你毁了季——”
季冰猛地抬脚,对着余萍的脸踹去。
“季哥哥!”
“季冰住手!”林义冲进房门,拉住顿住脚的季冰。张小雅扶起了盯着季冰黑皮鞋的余萍。
“为什么不信我?”余萍哽咽,“我有证据啊……”
“愚不可及。”季冰道,“只要思思想要,整个季家我都双手奉上。”说完就走。
“季哥哥,等一下。”林思思道,“我有东西要给哥……”她努力睁大昏昏欲睡的眼睛。
“先治伤,呆会再给。”他大步走,丝毫不停。
“现在要给,就一小会……”
但季冰加快脚步,林义赶紧交代张小雅把余萍带警局,跑上前进到电梯。
“不急,”林义道,“季冰说得对,先治伤。”
林思思摇了下头,脸色越发惨白。她从睡裤袋里掏出钢笔,递给林义:“余萍想杀我……有录音。”
季冰的手一紧,她赶紧又道,“但我们要走法律程序……季哥哥,答应我,不要打架。”
即便满身伤,乞求的眼神仍不失初见的纯真。“不要说话,”他抱紧她,“我答应你。”他什么都不能做,每次都不能。
她扯动毫无血色的嘴角,轻颦浅笑道:“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想睡了。”说完就闭上了眼。
嗡嗡的电梯,和他的心一同下坠。每一次,他只能抱着她,交给急诊室,只能等在密封门外,心神不宁。
他又一次望着急诊的红灯,祈祷她平安无事,不要抛下他……
走廊尽头的银杏树,掉光了金黄的扇叶。寒风刮过,枝丫乱颤。
林义拍拍木雕似的季冰,道:“会母子平安。”
季冰低头看看血红的双手:“可以死刑吗?”他的手每一次都只能沾染爱人的血。
“需鉴定伤情。”
“杀人未遂,最高判几年?”
“视情节严重程度,”林义顿了顿道,“余萍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是我打的,你要抓我吗?”季冰盯着手哽咽,“我真想打死她。”
“我妹妹让你别打架……”
“她要杀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打死她?”滚烫的一滴泪珠落在手心,季冰握紧拳头。“为什么不能?”
林义张张嘴, 好一会道:“只要有证据,我一定找到证据,让伤害我妹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