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窗口的影子赫然印着一道鸟形轮廓。

“千郎似乎总是喜欢雨中来访呢。”商修生有气无力道。

白鸟的声音随意中难掩担心：“似乎我每次来访时，你的状态都不太对。”

“当然不对了，因为我中毒了。”商修生挣扎着侧过身去看白鸟，“牵机药你知道吗，吃下去会先陷入窒息，然后一点点痉挛，最后变成全身反弓的样子，像织布机器一样。”

白鸟道：“那你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样子，我先准备一下，好替你收尸。”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刚解过毒，都吐出去了。”

两人久久无话，只有密雨斜斜地织着。

千尺血打破沉寂：“银月寨那群人在忙着抢寨主之位，他们好像把你忘了。”

商修生喜悦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千万别想起这边竹楼上还有个人，我喜欢清静。”

又一道雷光亮起，窗边的影子变成少年的模样：“你什么时候去了锦屏寨，为何步云台总是念叨你的名字？”

商修生觉得自己没有对白鸟隐瞒的必要：“苗雨海的病是以我的名义向锦屏妖神求药治好的，但是银月寨这边除了你见过那人没人知道。”

千尺血鄙夷道：“你做人就管好做人的事，掺和到妖族这里，我会很为难的。”

商修生半眯着眼静听雨声：“让千郎为难了，商修生抱歉。”

千尺血瞄了一眼满地狼藉，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瘫在地上的少年呼吸均匀，竟是进入了梦乡。

他跨过几团蚕丝蛛网将少年扶上竹榻，还为他盖上被子。

碍于竹楼蛊虫的缘故，千尺血放弃了打扫房间的想法，只是在一侧的竹椅上坐下，借着微弱的光翻看桌上的杂物。

一片明显摘下很久却光泽依旧的宽大叶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千尺血手指夹着叶片凑到唇边，试着吹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每一声都像放屁一样难听。

白衣少年苦笑着放下叶片，提笔接了些窗外雨水，在砚台中沾了沾，随手在叶片原本压着的纸张上留下几个字。

夜雨声音小了下来。

白色的翅膀划过洗过的天穹。

当商修生在曙光欲晓时睁开眼睛，看到的仅十六个字：

“若有所求，叶笛相召，伯牙鼓琴，子期必得。”

“想不到小鸟还蛮有文化的。”商修生撕下纸片塞在藤编小笼里。虽然那只『灵犀蛾』已经因为久不动用陷入沉睡，但他和小鸟都还默契地保存着。

今天是和池影徊约好交换功法的日子，他只能在其人到来前把房间还原成正常的样子。

自苗雨晴离开后，银月寨里真心怕他出事的人就只剩下池影徊。锦屏一行后者意识到他在蛇妖眼里的分量只怕整个银月寨都比不上，为给自己留足退路的池影徊甚至免去了他的信息提供服务，一心一意为他运送功法。

实在过意不去的商修生只能偷偷传池影徊几手驭蛊之术，用以保证盟友关系的稳定。

约定的时间是入夜以后，商修生一面清理残局一面挑选可以坐下修炼的角落。

两月来小蛇的身形已经鲜少膨胀，只是吻部伸得更长，瞳孔也越发威严，它的龙爪也从身体上冒了出来，形象与自己熟悉的龙更为贴近了。

“现在是该改叫小龙了。”商修生想象着因破阵失去大半灵力的小龙不悦的模样忍俊不禁。

竹楼周围的灵力快要被他连月来的吐纳消耗殆尽，离开竹楼寻找更合适的修炼地点也成了燃眉之急。

几次三番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病牵机』暗算，在中毒后彻底失去破阵能力。而如果避免中毒，下一关的『鳞翅蝶』又不会被触发，破阵就无法进行下去。

经历了无数的试验后，昨天他终于确认了只要自身达到足够强横的状态，就能在毒发前完成破阵，阵破毒自解。

商修生打定主意要更换打磨筋骨的功法后，正要将意识沉入识海，积灰的门铃就被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