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溪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瞥了眼王小胖恶狠狠地说:“你问他。”
“你嫉妒尤溪长得比你帅就把他推下河啦?”韩湘湘从凌寒身后露了半个脑袋,好奇地问。
“哪能啊!”王小胖忙挥手澄清,“撇开身材因素,光论脸的话,哥不用羡慕任何人好不?”余光瞥见尤溪投来一束杀人的光,有点不寒而栗,忙换上谄媚地笑说:“当然这不是重点,那个,我们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尤溪冷哼了一声。
事情是这样的,不像凌寒和韩湘湘,这两人的小船划得可顺利了,雨也没之前那么大了,王小胖同学一时惬意过了头,就开始嘚瑟起来,举着傻瓜机四处拍照,拍在兴头上忘了手上还有一副船桨,悲剧随之而起,船桨啪得一声爽快地栽入水中,溅起一坨欢乐的涟漪。
心急的王小胖俯下身想去捞,套在头上的相机差点和人工湖来了个亲密接触,千钧一发之际尤溪本想伸手勾一下相机上的挂绳,同一时间王小胖同学不知抽了什么风猛地一个挺身,动静之大,把已经伸出一只手重心不稳的尤溪同学给活生生地掀到了水里,不可思议的是,上述所有动作都在短短的两分钟之内完成。
幸好这条人工湖不怎么深,尤溪同学的游泳水平在梁老师“不会游就等着淹死”的鞭策下也非常拿得出手,所以虽然动静不小,好险也没闹出更大的乱子,尤溪甚至还在王小胖的指引下,顺利捡回了丢失的船桨,尽管他当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做个挥着船桨的男孩,把还有脸笑的出来的王小胖同志一浆扇飞到水底。
“你是不是要换衣服?全湿了吧……”不得不说,当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惨时,刚刚还格外郁闷的凌寒心情立马恢复了晴朗,或许是同为猪队友的队友这样一个身份让凌寒难得对尤溪产生了点惺惺相惜的共鸣,在大家听完前因后果笑成一片时,她第一个站了出来向尤溪施舍了几分关心。
“没事儿,我回旅馆再换。”尤溪此刻如出水芙蓉般接受大家统一的慰问与嘲笑,他的内心其实是很崩溃的,尤其是凌寒刚刚从上到下打量他时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神,看得他更加想给晚上加个菜,菜名就叫手撕王小胖,还得加麻加辣。
来了那么一出单人戏水水,尤溪估计他这会儿连内裤都能拧得出水来,要不是端着已经低到尘埃的最后一片偶像包袱,他恨不得直接杀回住的地方换衣服,或者更简单点徒手扒了王小胖身上那身给自己换上。
得亏现在是夏天,湿/身/诱/惑还不至于要了尤溪的小命,大家肆无忌惮地嘲笑过后,总算是体恤他作为导游不易又差点工伤,提前转战回宾馆休整,顺便祈祷一下这场雨能早点停。
南方的夏天,天气捉摸不定,傍晚时分,下了半天的雨彻底不见了踪迹,失踪了一天的太阳在下山前终于露了把脸,沙滩浴场重新开放,一行人浩浩荡荡跑去海边围观渐渐隐匿在水中的咸蛋黄,尤溪的单反也终于排上了用场。雨后的天空干净得像是被洗涤过一般,落日余晖,水天一色,美得不像话。置身其中,整个人的呼吸都不自觉放慢了下来,只想静静欣赏眼前片刻的美好。
安静也只是暂时的。
有人提议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拍一组集体跳跃的标准多人版游客照,又有人附议说跳的时候得伸出一只手指天,意为头上顶日,脚下踏水,天地尽在掌握中,牛逼!尤溪设置了连拍模式,一阵摆拍,人多嘴杂,要选出一张大家都满意的照片还真不容易,不是这个跳得低了就是那个闭了眼睛,要不是王小胖最后一跳崩掉了牛仔裤上的一粒纽扣,这群人估计能跳到腿抽筋为止。
等到咸蛋黄彻底没入水中,天色慢慢变暗,暮色中的海滩有种别样的风情,普通的数码相机完全拍不了夜景,拍出来每个人都跟得了红眼病似的足以吓尿小朋友,于是作为唯一携带高级装备的尤溪自然成为了大家的摄影师,忙得不可开交。景点有专门靠给游客拍照牟利的生意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饭碗被抢的怨念,尤溪被盯得有点发毛,暗自决定等回去了谁问他拿照片谁就得交钱,一张十元两张三十,以弥补他被伤害的幼小心灵。
即便晚间风大,海水的温度也带着些许凉意,依然阻挡不了这群从小没怎么见过海的城市少年玩水的热情,要不是一群人中午就没怎么吃饱此刻已是饥肠辘辘,估计能直接玩到景点关门。
晚饭吃的是烧烤,明明这边出名的是海鲜,他们这帮人拿得最多的却还是羊肉串烤香肠馒头片烤茄子这种哪哪儿都吃得到的大路货,神经病似的。不过对海鲜敬而远之的凌寒来说,这样的配置倒是相当令人满意,吃得非常满足。
一群模范学生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喝酒撒欢,今天晚上啤酒畅饮,没有老师没有家长,简直跟过节似的,一群人high得不行,可惜大部分人的酒量跟不上那颗想要放肆的心,才喝了几轮便倒了一大片男生。陆行远晕晕乎乎中举了个空酒瓶对着韩湘湘唱起了童话,只是才唱到“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两字还没来得及唱出来呢,人就直接扑到台面上贴饼了,把韩湘湘笑得不行。
“狗屁天使,你就是坨折翼的屎。”尤溪满脸嫌弃,后悔没把这货的挫样给拍下来。
作为少数几个尚保持清醒的男性,倒不是说尤溪的酒量有多好,他压根没敢放开喝,早猜到晚上会是现在这个场景,出来玩是他组织的,他得看着点,以防真出点什么事回去不好跟家长交代。
看这架势便知道这顿饭算是吃得差不多了,尤溪结完了账,组织尚能保持直立行走的壮丁一拖一带上陆行远这种已经彻底失去自理能力的累赘回民宿,他默默跟在队伍的最后,临走前还不忘每张桌子都检查一遍怕漏了什么贵重物品。
等凌寒看到他捧着一台相机两只手机出来时忍不住乐了:“收获颇丰啊。”
尤溪耸耸肩:“多来两回我估计得赚大发了,什么猪脑子啊都,我现在算是有点理解老陶带我们时的心情了。”
凌寒只是笑笑没说话,顺手接过他手上最占空间的相机,尤溪这才得以从双手捧着窝窝头的别扭姿势中解脱了出来。
尤溪的酒量不好,只喝了一瓶不到也能感觉到微微的头晕,但总体却是清醒的,对于这份清醒,他竟觉得有些遗憾。虽然陆行远刚刚挫大发了,但尤溪的内心其实挺羡慕他的,如果今晚他喝醉的是他,是不是他也可以借着酒意做点什么呢?当然只要不是唱歌就行。之前因为高考因为时机不成熟而被他悄悄盖上的种子,最近有重新破土萌发的势态,蠢蠢欲动起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是放任它自由生长,还是需要浇点水施点肥。
头更疼了。
一回房间,韩湘湘伸了个懒腰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舒服!”
或许是雨季的原因,房间很潮,甚至有股淡淡的霉味,凌寒打开唯一一扇窗,想在睡前通会儿风。
“跟你平时出去旅游的酒店不能比吧?没想到你还挺能忍呢。”凭良心说,她们定的这家民宿条件真心一般,平时吃个汉堡都要拿湿纸巾里里外外擦三遍手的韩湘湘对此却毫无怨言,凌寒真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