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么个无赖少主下属能怎么办,他只能憋红一张脸干咽下这口气。
“少主,宋城发来的请柬,家主让您处理。”丫鬟举着大红烫金请柬远远跑来。
戴笑挑眉,用帕子擦干净手,方才接过请柬打开来看,一看之下登时眉开眼笑。
他抖袍起身,行动时不小心撞翻了支架上的鱼竿,斑竹制成的鱼竿顺着引力向湖心滑落,往日宝贝万分的鱼竿,此刻主人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拿我令牌去甲字库,马上,将里面攒的东西都给我统统抬出来……哎,对了,眉南苑!”戴笑一脸心有余悸。
“好险,竟是差点儿忘了那一份大礼!呵…呵呵。”
………
山林茂密,古木参天。
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月光被树冠挡了个严严实实,王胜穿行在潮湿阴暗的丛林间,小徒弟高瑶走在他前方,手中一盏青灯幽幽照亮前方崎岖山路。
“师傅,咱们真的要去啊?”高瑶蹦蹦跳跳,声音欢快。
“去,当然要去,宋家新任家主的酒宴,别的不提,就冲那宴会上的酒菜咱们也要去啊。”王胜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笑吟吟地说。
“师傅,你也知道那是宋命任家主的宴会啊!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到时去的绝对不止史、夏、唐三家,肯定还有戴家呀戴家,师傅!”
高瑶捂着额头,动作夸张地仰天哀嚎:“完了,完了!我都不敢想,到时会有多少人追杀师傅。”
“怎么,怕了?”
林中传来细碎窸窣声,王胜随手揪了片草叶,叼在口中,懒洋洋道:“那我自己去。”
“那怎么能行…呃…”高瑶停下话头,咬着指尖认真想了想。
“也不是,不行哈?”
话音未落,脑袋上便挨了一下,高瑶痛呼一声,捂住脑壳。
王胜收回手,不无嫌弃地道:“高瑶,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
说着,随口吐出嘴中叼着的细长草叶。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本该掉落的窄细的草叶竟在半空突兀化为一道凌厉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刹那直入丛林深处,幽暗的密林中旋即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咦?”高瑶一脸惊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啊。”
“是啊,这么快,就又有人找了过来。”王胜头也不回地道。
高瑶嘻嘻一笑,提着灯笼蹦跳着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少顷,一路小跑着回来,欢喜喊道:“师傅,师傅,赚大发了呀!”
她晃着手中精巧令牌,眉开眼笑:“红牌杀手!发了发了,值不少金币呢!”
笑容突然一收,高瑶瘪嘴叹道:“唉,可惜,就只有一枚。”
“呵呵,小丫头戏真多。”
王胜轻笑一声,笑声未落,人已经化身为一缕青烟眨眼消失在了原地,慢了半拍的散漫的话语回荡在幽静林中。
“放心,还有……很多!”
劲风吹折了草木,尘屑迷了双眼,高瑶气鼓鼓地跺脚。
“师傅,你又来,好歹给我一点儿准备的时间呀!”
她抱怨着抬手揉眼,泪眼迷蒙了视野,耳边只听得一片下饺子般连绵不绝的噗通之声,倏忽有冷风从身侧刮过,怀中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堆凉冰冰的什物。
“喏,都在这儿了。”
低沉的磁性嗓音在头顶响起,高瑶抬起头,月光顺着树荫缝隙洒落,王胜线条干净硬朗的侧脸从眼前划过,挺拔如山岳般的背影倒映入眼底。
她低头,山岳那浓墨般的影子与婆娑树影一起投射在地面,树影缭乱,落在其上,好似是自那山岳中生长而出的无数触手,张牙舞爪地向外界延伸,贪婪的欲要将世间一切吞噬殆尽。
“徒弟,你这千机伞,功能不怎么行啊,还没出千绝地呢,就被杂鱼找上门了。”
王胜语气戏谑,笑容一如往常。
高瑶听在耳中,无声松了口气。
她刚刚,差点儿没被自己的无端脑补吓死。
“……瞎、瞎说!”
高瑶抱着一堆杀手令牌据理力争:“千机伞可是我从唐家偷出来的至宝、至宝!它要是不好用,我怎么找到您的?
师傅,不是我说,您有时也得自我反思一下不是?明明是你太招人稀罕了,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
“稀罕?呵呵。”王胜抵唇轻笑:“…十万金,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身价的,自然招人‘稀罕’。”
他明明在笑,可高瑶却生生打了个激灵,那种打心底里升起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自两人重逢后就时不时出现。
高瑶想说:师傅,你别这样,看起来怪吓人的。
但话在嘴边转了几转,出口时却变成了炫耀般的得意:“我高瑶的师傅,自然招人稀罕!”
小动物的直觉让她再次避开了危险选项。
王胜无声勾唇,抬手拨开身前拦路的枝蔓,丛林抛在了身后,眼前豁然开朗。
凝视着前方巍峨城郭,王胜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