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姨娘拿了钥匙,心里早就得意,只是面上不露,还是安安静静听着菊香说些府里素来的规矩。
那边花姨娘因着老爷免了她的罚,颇是高兴了几天。这天起来,却听说窦氏又有了身孕。自己打从生了雪琼姐妹,这些年老爷的宠爱日渐稀少。她满心里想再怀孕,最好是一举生个长子,那才是得意。只可惜怎么都使不上劲,慢慢地心也就淡了。谁知却被梅姨娘那个死鬼捷足先登,把个花姨娘恨得不行。好在老天开眼,又让她死了。花姨娘正在庆幸,窦氏这边就传出来好消息,花姨娘听了直咬牙。还在生气呢,又听下人们说,梅姨娘得了理家的大权,连钥匙都给了她了。顿时把个花姨娘气得,只在屋里面直打转,看到什么都不顺心,连摔了好几个瓶儿罐儿的,才稍微解了气。
最初几日,秦姨娘也不过循着府里旧有的惯例,凡有不太定准的,还要去问了窦氏的意见。府里的下人们也在观望,表里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所以日常还算和谐。
只这日花姨娘院里的丫头朵儿来,说是花姨娘最近胃口不好,想问厨房加碗燕窝。结果厨房说没有先例,让朵儿上秦姨娘这里来问。
秦姨娘也是做姨娘的人,自然知道这个事。便回她道:“府里素来的规矩,姨娘是每个月一例燕窝,我昨儿刚查的账目,花姨娘这个月的份例,应该是已经送过去了吧?”
朵儿规规矩矩答道:“姨娘您说的没错。只是送过去的那个不好,熬出来成色也不对,我们姨娘吃了一口,便给倒了。”
秦姨娘还是一笑:“公里采买的燕窝,都是一样的,我喝着倒挺好的。许是花姨娘最近胃口失调,燕窝尝在嘴里变了味道吧?”
朵儿只低头道:“我们姨娘确实这几日胃口不好,所以才说拿份燕窝调调肠胃。”
秦姨娘放下手中的账本来,笑道:“既然花姨娘开口了,冲着二小姐和三小姐的面子子,我少不得也要应允了。只是,府里素来的规矩,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这都是太太理家的时候就立下的规矩,我不过暂为代理,怎么也不能坏了太太的规矩。不如这样,就将我下个月的份例给花姨娘送过去,另让厨房给她做点山楂糕之类的,好好调理调理。”
朵儿本以为她要用太太的旧例推辞,正在满心里忐忑,怕回去不好交差。谁知秦姨娘话锋一转,竟是允了。当下高兴得什么似的,赶紧谢了恩,随着婆子下去取燕窝,好回去与花姨娘交差。
花姨娘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不合规矩,但就是不合规矩,所以她才提。她是想着,秦姨娘但凡说句不同意,她就敢闹到老爷跟前去,说她理家不公,克扣自己的饮食。到时就算告不倒她,好歹也给她添添堵。
谁知朵儿竟真的拿了燕窝回来,并将秦姨娘的话原样学了一遍。
花姨娘一听,顿时气炸了肺,把个燕窝盒子往地上一掷:“谁希得她来做这好人!一个破燕窝,就想收买我?还拿了我作伐,去树她那贤良淑德的牌坊。我呸!一个窑子里出来的娼妇,又有什么底气敢在我面前装大家闺秀?说到底,比起我来,你还不如!不过狐媚劲儿足,勾搭住了老爷,又有什么可神气的。等明儿,说不得我就捉住你的痛脚,狠狠踩踩你,那时候你才知道我的脾气!”
满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屏气凝神听她发作,也无人敢上来劝解。
花姨娘越说越生气,披了件衣裳就想出门找秦姨娘理论去。刚到门口,就见雪琼静静站在门口望着她。花姨娘素来有些怕这个闺女,当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雪琼却出言问道:“姨娘穿了衣裳,是打算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