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一面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红了脸说话十分新鲜,一面又不忍让雪飞继续戏弄他,便出言调解道:“什么先生遇到什么学生那都是缘分,岂是你想说找什么学生就找什么学生的?三妹不要闹了,且安静听先生讲课吧。”
穆先生这才如获大赦,捡起来书本继续讲。
日子如斯过了一段时间。这天雪飞实在忍不住,在杨嬷嬷的课上爆发出来:“我好好地活了这许多年,也没听说有头上顶碗水走路还不让水洒出来的,哪里有这么变态的规矩?”
杨嬷嬷只淡淡笑着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大,也是有的。”
雪飞嗤之以鼻:“我家算是杭城最大的人家了吧?怎么也没见这许多破规矩呢?”
杨嬷嬷还是八风不动:“或许有更大的人家,三小姐还不知道罢了。”
雪飞冷哼一声:“我不信,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大的人家?便是有,我也不希得去。我自在家待着,也不碍着谁,也用不着学这等狗屁规矩。”
杨嬷嬷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但还是淡淡说道:“这普天之下,自然是天家最大。三小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倘若被有心的人听去,恐怕于吴知府仕途有碍。而且,学这些规矩也是吴知府的意思,三小姐若是不想学,还请找你父亲说
去吧。”说完也不理雪飞,自顾去矫正雪晴二人的姿势。
雪飞哪里敢真的去问自己的父亲,但又下不来这个台,因此里跺了一顿脚,跑回花姨娘那里诉苦去了。
花姨娘听说是吴忠泰的意思,也不敢违拗,只得拿好话安慰她,好歹将她哄回老太太院子里去。第二日仍旧被老太太送去学礼仪。杨嬷嬷见了她,亦是如常对待,仿佛昨日的事不曾发生过。雪飞知道想逃避是不可能了,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学,倒是进益了不少。
且说蒲飞龙闭门苦读数月,及至春暖柳新,神清气爽考试去,满脸苍白出门来。
早有秦姨娘派了人在门口等着,见他日此形容,恐怕是考得不好,也不敢问他,只是背了他家去了。
秦姨娘听说,原想着他年纪还小,考不上也是题中之意,因此也没有在意,反而让人给他送了许多好吃的。
自从那次蒲飞龙提出来要另换书院,吴忠泰便有点不喜他,觉得他不用心读书反而多事。如今见他小小年纪就过了童试,可见是有些才华的,心里便对他大大改观。如今见秦姨娘来报喜,便大手一挥,给了蒲飞龙一套新得的文房四宝做礼物。秦姨娘命人捧了回去给蒲飞龙,又给他拿过去许多东西,只嘱咐他专心念书,等着来年秋天去考个举人回来,才是真的扬眉吐气。
花姨娘听说秦姨娘那个女孩般的侄子居然还成了秀才,当下那心里的酸水就压制不住了。她原先觉得秦姨娘没有子女伴身,自已好歹有一双女儿,怎么也压她一头。谁知这秦姨娘平地里居然钻出一个侄子,还聪慧漂亮,如今又考了学,眼看着就要往官身上奔了。再回望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只知道瞎胡闹,另一个虽然聪慧,却也太冷了些。人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这两个小棉袄,一个要缠死自己,另一个是要冰死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