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魏知义骑着白鹿出现在眼前,看到邹氏旗帜,看到邹屈悠然自在地坐在马车上,高举左手制止甲士前进,眉头微皱,致礼道:“知义见过邹公子,知义奉家主之命前来。若有误安排,此刻便离开。”
“知义啊,你年长我三载,亦是我儿的仲舅父,魏氏与邹氏久居广陵三百载,于情于理我都应礼待于你。你选择出兵乃是为了支援邹氏,此刻却为何面色沉重?可是我乃做得不对?”邹屈脸含笑意,话语却藏锋。
魏知义看了一眼静候旁侧的邹阡陌,还有那个拿着菜刀的杜鹃,环顾密林一圈,心中大致明白状况,如今岂能不明白邹屈的意思,魏氏从一开始就进了邹屈的圈套,无论是故意疏远魏氏,或是停在此处静候,都是为了逼迫的魏氏低头,呻吟片刻后,低头回道:“魏氏从无越权之意,唯愿以邹氏马首是瞻!”
“将兵马留在此处,你一人前去将屠侯宁领来,可敢?”邹屈收起笑意,声音降低三分。
魏氏甲士听后,略显骚乱,屠邹两氏乃同源支脉,历来亲近,魏知义陷入两难局面,若这是屠邹两氏故意设杀魏知义的圈套,有百人甲士支援,尚有周旋的余地,若是一人独行,自身性命难保,若独自逃走苟全性命,百人甲士必将死尽,这是要害了众甲士的心,若是奋起搏杀,此乃黄泉血路。
“将军不可,此乃陷阱!”魏氏副将从腰间抽出长刀喊道。
“闭嘴!军中规矩岂容喧哗?邹氏乃尔等君上!以下犯上者,该当何罪?”魏知义冷声制止,副将听后,脸色煞白。
魏知义闭起眼,举起手中长枪,用力劈出,副将头颅应声而断,众甲士见后,纷纷肃静,不敢言语。
魏知义心中百感交集,却只能忍住怒气,拱拳致礼:“知义治军不善,请侯爵降罪。”
“哈哈哈!知义不愧善武略,军心所向,奖罚分明,岂是有罪?去将屠侯宁领来吧。”邹屈笑道。
“领命!”魏知义骑着白鹿,一人一枪独自前行。
邹屈走下马车,来到魏氏甲士跟前,笑道:“尔等见我不跪吗?心中有怨?尔等将领因我而死,可是要杀我报仇?”
一名百夫长下马,单膝伏礼:“末将向皓见过邹家主,白鹿甲士绝无此意,愿以侯爵马首是瞻,请侯爵大人恕罪。”
看到百夫长行径,众甲士无论心中如何想法,也只好纷纷下马,跪在地上请求恕罪。
“识时务者为俊杰,向皓是吧,你倒是聪明人,以为我会趁机拉拢人心,尔后顺势恭顺于我?收起多余的小心机,既然认罪,就跪着吧。若是魏知义不归,尔等人头便留下吧。”邹屈冷笑一声。
向皓只感一股寒意袭来,冷汗直流,低下头连忙说道:“向皓绝无此意。”
“哈哈哈!有你这等人,我倒是放心了。”邹屈不再言语,走上马车。
邹乾看着这一幕,方知邹屈手段高明,小声问道:“爹,为何不趁机收拢人心?而选择分化?”
“聪明人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也,聪明人往往死得最快。向皓出于真心或假意,皆透露狼子野心。收拢如此一人,区区百夫长,于我何益?区区百甲,于我何用?地位不同,所谋所观不同,分化此人,留待魏氏头疼,岂不乐乎?”邹屈冷笑。
“乾受教!人心最怕猜疑。”邹乾思索片刻,点头应道。
魏知义骑着白鹿,强压心中怒意,往道路疾去,片刻后便见到屠侯宁领着赤狮卫狂奔而来,一人一枪站在马路中间,止停队伍。
屠魏两族关系一向不和,两族皆立足在军政方面,魏氏是广陵的本地氏族,而屠邹是外来氏族入侵,虽然经历了三百余年的融合,但仍有隔阂。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邹氏在强行干预,故意分化两族,只是随着邹屈与魏弃柔的联姻,邹魏两氏关系破冰,但屠魏两氏依旧保持冲突。
平衡是一个稳固的政权始终要顾及的关键部分,从上两代开始,邹屠两氏的关系逐渐疏离,邹氏为了军政平衡而选择拉拢魏氏,在激剧屠魏两氏的冲突。
“知义?可是前方出事?”屠侯并不是一个善于权谋之人,向来直来直往。
魏知义拱手道:“侯爵邀请你一人前行。”
“行!”屠侯宁点点头,对身后队伍交待道:“尔等留在此地,若有闲杂人等,一律杀之,若不可敌,保命为重。”
“诺!”赤狮卫副将应声。
魏知义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会面临一场恶战,他自认战力尚可,但面对屠侯宁可没有足够的底气。
“走吧!”屠侯宁跟在魏知义身侧,开口询问道:“情况如何?可需交出兵权?”
魏知义略显疑惑,没想到屠侯宁这般通透,问道:“你已料到?”
“猜的。历来权力交替不都这么回事,相互试探底线,利益交换。我对这些弯弯绕绕向来敬而远之。反正屠氏不求地位,不善文政权谋,就仅剩军权地盘了。”屠侯宁无所谓道。
魏知义直言不讳:“甘心就此交出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