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雨,那就不得不鄙人家乡的雨了,我认为武汉的雨是季节分明的,有盛夏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有初春的绵绵细雨,当然也不乏秋日里让人独自伤感的秋雨。
这也导致了至今为止我都很难描述清楚雨于我而言究竟带来了什么,也许是某个春日的傍晚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也许是丝丝细雨拂过面庞,落在手机屏上,将手机上一个个像素点放大成五彩斑斓的模样,每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舍得把很久没有抬起过的头微微仰起,说不清楚是春日的雨滴终于闯进我封闭许久了的自我世界,还是记忆中的雨滴在蠢蠢欲动。
自我有意识起,我的父亲母亲和别的绝大多数父母并无不同,他们需要忙忙碌碌的奔波——为了生活,他们对我的教育也和同期很多孩子的家长一样——打了再骂,以至于随着我的长大,大家开始提倡鼓励教育和更友好的家庭相处方式时,我的脑子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奇怪的是,我们那一代孩子,无论被父母怎么打骂,在自己害怕时,受到伤害时,脱口而出的永远都是“妈妈!/爸爸!”。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家住在一个小区的一楼,确切来说,是一个因为后院有后来者的违章建筑被挡住阳光的一楼,阴暗潮湿,几乎是我小时候已经碎的不成系统的记忆中的主旋律,小时候因为体弱,所以导致了一去幼儿园就会感冒,迫不得已被父母接回家自己一个人呆着。
由于房子的采光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就导致了下雨天会让本就漆黑的室内更加阴暗,小时候的我又对黑暗有着巨大的恐惧(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但是又盼望着父母的归家,于是就只能端着一个用木头手工打造的小木头板凳坐在家中第一道铁防盗门的门前,这个门并不是特别结实,只是因为是铁制的并且有钢丝网,能让室外因为下雨本就所剩无几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但是身后黑漆漆的室内依旧给我带来了难以描述的恐惧,仿佛黑暗的空间中藏着某种冰冷巨大且恐怖的异兽,于是小小的我做出了决定,关上家里的第二道门——一道木门。这样一个独属于我的小小的光亮的空间就这么形成了。
门外是雨在飘落,初春的雨总是会伴随着不算冷的风,带来春天的气息,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纵然如此,这些小小的安全感也足够让我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等着父母归家,母亲总是会早一点回来,她说她至今也忘不了她看见我在两道门的门缝中间等她的眼神,是以之后父母会对我稍微柔和点,也会尽早归家一点。
雨在记忆中给我留下的最初的锚点并不是那么好,但是也是自己弥足宝贵的记忆,每每当我从雨中的愣神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段记忆的碎片便会在脑海中飘零,具体的记忆早已模糊,只有几个关键词构成了我记忆深处的雨的最初的画面——雨,门,黑漆漆,妈妈。
再后来雨带给我的感触又变了很多,记得初中时期的我,正为一位我喜欢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敢表白的女生悄咪咪发愁,正巧逢着春天,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旺(此时的我已经搬家了),只记得那是一个休息日的下午,老师刚好要我们写一篇随笔,于是我就围绕着那片桃花写了许多,写到了它们被雨浇落,才终于写完,当时也没想着隐瞒什么,于是这样一篇充满着粉红泡泡的随笔就被我交到了当时的语文老师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