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转过头来，远远望着在襁褓里睡得正香的孩子，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柔和与慈爱，“真是个好孩子，真乖，未来一定有出息！”说罢，又转过头，“真想看到他未来的样子，我家玉平那么漂亮，咱家孩子一定长得很像她”紧闭的双眼第一次流下眼泪……

半夜，昌凤轻轻地打开门，刚从女儿房间出来的她想看一看母亲肚子有没有饿，需不需要上厕所。

轻轻地走到床边，母亲睡的很安静，嘴角带笑，双目微闭。看到母亲难得睡得正香，以往都是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刚想悄悄带上门出去，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手颤颤巍巍地摸向母亲的鼻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母亲的动静。

“妈！”昌凤刚擦干的泪珠像决堤的川流从眼眶流出，巨大的声音惊醒了门口打盹的所有人，一群人瞬间吓到惊起，涌进了狭窄的病房，老大只是看了一眼，步伐踉跄要摔倒，却紧咬牙关，赶紧冲出去喊医生。

黎明，阳光刚刚刺破漆黑的夜晚，把天空映出橙黄。楼上婴儿的啼哭声随着太阳升起似乎有复苏的迹象。但有些人，有些声音，永远的留在了日出之前……

熬了一夜的众人通红的双眼哭干了眼泪，沉默的气氛像所有人都静成了雕像。只有窗边缓缓燃烧的火星和飘散在空气里的香烟，是动的。

“昌友，妈不在了！妈生前嘱咐你来操办，我们都听你的。”老二昌弘踩灭了香烟，眼睛直直盯着一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的昌友。

昌凤一听到“妈不在了”，哭干了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只不过这一次，抽泣的很轻，妈妈不在了，他们再也不是孩子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天，所有人都像木偶一样完成着约定俗成的流程，只是身处其中的人，心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帮母亲擦拭身体，穿寿衣，把那些早就急不可耐的和尚喊进来吹吹打打……

明天就要送去殡仪馆了，今夜是昌凤在堂前守夜，母亲静静地躺在她面前，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是安详的微笑，像是在宽慰亲人不要伤心，她是笑着走的。

“妈？”昌凤轻轻地呼喊着母亲，像小时候那样摇了摇母亲的手臂，因为每当她想要喊母亲，总是摇摇母亲的手臂来唤醒她。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轻声呼唤了几声，昌凤再不像小时候那样非要喊醒不可，她露出了孩子般懂事的神情，“妈妈累了，睡得很香，我不要再打扰她了。”说完，眼泪在眼眶打转，轻轻趴在母亲旁边，睡得很香，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