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明今晚斋戒、沐浴更衣后早早地便躺下休息了，他希望他的诚心能够感动上苍，赐他一个儿子，延续李家血脉。

房间里燃着安神香，袅袅青烟带着安神的香气，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迷迷糊糊之间，周遭的空气却突然变得阴冷起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尽是白茫茫的浓雾，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这是哪里？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李启明心中惊疑，大声呵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这声质问在浓雾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陈青隐匿于浓雾之后，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肥胖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快感。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李老爷，此刻却像一只丧家之犬，只能无助地在这虚无的空间里颤抖。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李启明，你可知罪？”陈青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戏文中神仙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谁？为何要装神弄鬼？”李启明强作镇定，厉声喝问道，“我李启明一生行善积德，何罪之有？”

陈青听着李启明这番自诩“行善积德”的狡辩，心中冷笑连连。

他缓缓地将眼前的浓雾驱散，露出自己精心装扮的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位身着蓝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李启明面前。

老者手持拂尘，面容清瘦，眉目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陈青所假扮的神仙。

“痴儿，痴儿，还不醒来！”陈青怒喝一声，拂尘一挥，李启明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看着李启明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陈青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仙…仙人？”李启明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声音颤抖着问道，“不知小民犯了何罪，竟劳烦仙人降罪？”

陈青不再多言，心念一动，眼前的浓雾顿时翻滚起来，化作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破败不堪的村落里，哭喊声、求饶声震耳欲聋。李启明的手下，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将一对年轻的父母捆绑起来，强行从他们怀中抢走哭闹不止的稚童；

衣衫褴褛的农夫跪在李家钱庄门前，苦苦哀求着延期还债，却被凶神恶煞的打手乱棍打出，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年轻貌美的女子被当成货物一般，公开拍卖，最终沦落到青楼妓院，夜夜笙歌，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绝望和悲戚……

陈青自然没见过李家作恶，但前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一幕幕人间惨剧，在李启明眼前轮番上演。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些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那些被他残害过的人们，那些被他践踏过的生命，此刻正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割裂着他的心脏。

李启明想要逃避，想要闭上眼睛，可是那些画面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李启明崩溃地大喊，双手抱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那些惨烈的画面如附骨之蛆般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几近疯狂。

陈青没想到这些对他刺激居然这么大？

“你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能够瞒天过海吗？！”

陈青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李启明耳边炸响，震得他头晕耳鸣，“你仔细看看，这些人，这些事，都是拜你所赐！”

陈青操控着梦境，那些画面在李启明眼前定格，一张张痛苦、绝望的面孔，仿佛化作厉鬼，要将他拖入地狱。

“不…不…我不知道…”李启明语无伦次地呢喃着，“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赚更多的钱…我只是想让李家光耀门楣…”

“孽镜台前，尔尚不知悔改？！”

陈青的声音不怒自威，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李启明的脑海中回荡。

眼前画面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光滑如水，却映照出李启明毕生的罪恶，纤毫毕现，不可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