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但将大哥的死,他徐天然不是最清楚吗?”
没有人回应徐天尚的怒吼,在场几人给予死者,充分的耐心以及必要的尊重。
说着说着,徐天尚一口鲜血吐出,眼前漆黑一片,瘫倒在地,手脚不受控制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
“哈哈,竟然和大哥死时一样,徐天然你个狗东西竟然还是下毒!”
“你要是还自认是徐家子孙,就来杀我啊,让我的血溅到你脸上!”
“来啊,你这瘸子,废物!
不甘的嘶吼,怨毒的咒骂持续了一会,然后渐渐平息,只剩死前肺部最后的嘶嘶吐气。
在徐天尚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到的是。
“大哥是我杀的,海神岛递的毒。”
念珠散落一地,徐天奉移开脚步,站在兄弟的鲜血前,终于开口。
叶雨霖叹气,然后转身离开三皇子府,今夜他心愿已了但俗事未了。
徐天尚的胸腔陷下,鲜血带着些许其他颜色的体液,从七窍涌出。钟离乌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这副缤纷色彩让他想起在东阳城喝过的一种鸡尾酒。
层峦叠嶂的色彩下,那种辛辣后回甘的风味,令人咋舌。
“既然如此,三皇子殿下,您是自己上路,还是我帮您?”
虚伪,令人恶心的虚伪。徐天奉以皇室宗亲自居,不想和这个圣灵教的腌臜之物多言,刚才开口也只是向叶雨霖解释罢了,毕竟自己登基后还用得着他。
徐天奉抬头,被药物堆起的七十级魂力让他看不清天空,但他知道。
“棋局未定。”
天上的战争未完,人间的怎么可能结束?
钟离乌了然,不服气是吧。于是他腾出一只手从魂导器中掏出两个躺椅,小心将凤菱放上去,自己也躺下,等待即将到来的日出。
对于将亡者,钟离乌向来是有充足的耐心观看他们死前最后的挣扎,聆听他们自认为最恶毒的咒骂,这可比去听什么劳什子的晚会来劲多了。
张鹏突兀出现在二人之间,毕恭毕敬地拿起酒瓶,倒入醒酒器等待其充分变化,顺着钟离乌和凤菱的目光,精致吃食被小心递到他们面前。
各色点心带着小圆桌被摆到二人躺椅中间,此刻三皇子府带着四皇子府里的活人,只剩他们四人。
钟离乌心满意足地吃着,观赏起徐天奉即将献上的佐酒小菜。
徐天奉哑然,他知道帝国国师是个疯子,但他没想到这么疯。不过昨夜圣灵教死了八个封号斗罗,想必也是元气大伤,自己登基后除掉面前这三人,是不是也能尝试掌握它们。
有些脏活,还是交给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来的合适。
“你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和个阴沟里耗子一样,现在跑出来。”
“怎么,是找到什么臭鱼烂虾,开心地不能自己了吗?”
千道流点头,低头看向臭鱼烂虾,想了想后还是将目光移回牛天脸上。
“我们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动弹动弹了吧。”
千道流语气平淡,来自东方的黎明已至,大日将升。
“……”
“那就做个了断吧。”
从千道流话里验证了不少猜想的牛天意定,准备亲手掏出千道流的心脏。
“唐三定的规矩,你们,要遵守吗?”
千道流挑衅二人。
“不就是避开人世吗?”
“来吧,万米高空见。”
千道流腾空,黑色羽翼扑动,带着他和叶昴星飞向天的边缘,其后牛天和泰坦紧紧跟随。
万米高空,风元素稀薄到羽翼已经无法支撑千道流向前,而牛天二人靠着神力,还有余裕。
一位准神、三位神明对峙。
叶昴星大口呼吸着,万米高空的冰冷和天际边缘还未西沉的银月让他清醒。
他还有一剑未出。
千道流瞅了瞅叶昴星的脸,这个表情,他在胡列娜脸上看到过,不过好像自己又没有去见过她。
不重要了。
雷霆为天,山岳为地,笼罩住四人所处的一方天地。
牛天眼眸里,紫意盎然。
雷,至纯至刚,执雷霆者,掌天威。故雷,不属八元素之列。凡是武魂和雷属性相关,其品质都不低,未来成就也都不会止步魂圣以前。
那么,一位神级雷属性武魂拥有者会有多强?
牛天,给出了答案。
他如神祇临世,携神王之威,握住此方天地。他的面前,神明之下皆如蝼蚁。
“还是我大哥强,要不是当年那个疯婆娘,大哥多修炼几万年,说不定还能混个雷神当当。”
泰坦脚踩大地,遥遥锁定住二人。
“必杀之局,你们这些蝼蚁,去死吧。”
千道流注视雷光绚烂,山岳起伏,只觉无趣。毕竟,胜利的法则已然定下,先贤的智慧将现,接下来只是给这两个畜生,送上白日烟火。
银色门扉再次打开,只是这次,它还短暂封锁住了这片天地。
人的智慧,不外如是。
叶昴星只看见千道流从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储物魂导器中掏出一物,似是雪茄,只是大小上略微超标,然后就被抓着跨过门扉。
大音希声。
帝皇幻梦破碎,连带神明的美梦,使得离神界最近的天空,为此寂静了片刻。接着,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闪烁天际,彻底驱散万米下明都残存的黑暗。
“妈?今天,天怎么亮的这么早?”
妇人搂住小儿,紧绷着身体,希冀皇帝陛下能再次保护他的明都,以及他的子民。
于是明都大阵再起,为他的子民,遮住刹那闪耀。
“谁还不会藏点牌了?”
廖梦凯这么想着,咳出一口血,先前的大战他承受了大部分压力。“真当前不久明都大阵的维修没有作用是吧”,他站在神殿中,头顶星辰闪烁。
用准天锻金属修补上古魂导器,数月昼夜不停的敲击后,楼方觉得刚刚的战斗,不过如此,算是放了个假。
白光之后,薄薄紫意从东方而来,带着些许洛邑的海风。
“今天,会是个艳阳天。”
徐观玄伸了个懒腰,示意橘子推着徐天然去休息会,待会内政部那帮虫豸铺天盖地的文书就要随宫门的解禁送到案头。现在,趁着还算清凉,歇息片刻罢。
钟离乌饮尽杯中残酒,嘴里疯狂的余韵尚存,砸砸舌,余味淡去。他起身拍拍手,摇晃身体,系好裤带,接着抱起凤菱,准备去补个回笼觉。
张鹏收拾好杂物,跟随二人。
他们身后,血还在流淌,不知要多久,才能干涸。
明都苏醒,钢铁铸就的古老城市既然没能毁灭在昨夜,那今日的繁忙依旧,天又没塌,还是要讨生活的嘛。
小儿在母亲的味道里,沉沉睡去。妇人小心放下小儿,掖好被子,仲秋将至,秋意也浓。
洛邑的天大亮,最后一株蓝银草摇曳在晨风中,然后枯萎,结束其生命的轮回。万年的皇随祂的子民逝去,如祂所愿。
叶夕水褪去梦的长袍,疲惫写上眉间。
那位祭司执掌大海近万年,实力堪称当世第一,终究还是难杀的。
龙逍遥心疼地看着,甩甩手,上前扶住叶夕水。
“夕水……”
叶夕水吻上去,生死之外,便是情意。
天外的窥视她替孩子们解决了,接下来人间的纷争,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胡列娜轻笑,身影被阳光穿过,消散在她的洛邑中。
这次,洛邑也没长出另她不喜的蓝银草。
西园寺,诸狐拜服,恭送娘娘归天。老狐狸看着炽日,脑海里却是那个落日,不过娘娘万年夙愿实现,自己还是要替她高兴的。
只是为何,太阳已是高悬,今早的露水还在眼角凝结。
徐观贞胸中上涌,面上却保持平静,他已经为自己的儿子做到一位父亲的本分了。回首看去,秦观音的眼里泪光点点。徐观贞抹去她眼角泪珠,牵起她的手。
接下来,还是让他享受会洛邑的往日。
明皇诸子,只一人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