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右纪其实一进门就认出了坞付浩,哪怕他穿着体恤短裤,表现得平易近人,商人的气质却是很难掩饰的,何况还是他这种成天上电视的高调商人。她也知道在座的人里恐怕只有周贤人是直到现在才认出坞付浩的,只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周贤人听了却有些脸红,小声说:“我和坞野不是一个社团的……”
陈赫拉在一边差点被他气笑,这种话听过就算了,他竟还当真。
“不是啊!”坞野替他解围,“学长和学姐很帮忙的!我们两个社团很亲的。”
坞付浩也道:“是啊,现在北方的形势很严峻,关于神兽的研究也必须要重视起来,你们社团虽然研究的是过去,却是极具前瞻性的,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这下连陈赫拉也脸红了,文右纪不由对坞付浩心感佩服。
坞野却责怪坞付浩:“爸,你把大家搞得好尴尬啊,你和妈不是说要去散步嘛,去吧去吧。”
坞付浩和妻子离开后,众人才终于放松些,坞野带他们参观了他们几辈子也买不起的豪宅,最后问他们要不要打台球,见没人反对,于是把吃的喝的全都搬进了朝西的台球室,太阳西下,阳光照在靠窗的一圈布艺花色沙发上,倒也暖融融的十分惬意。台球室里侧还有一个吧台,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各式洋酒,坞野说她会调酒,问大家喝不喝,结果全都说喝,连文右纪都扭捏着要了一杯朗姆可乐。一群人吃喝玩乐,终于有了些大学生自在随意的模样,等坞野父母回来,才喝了一杯就上头的陈赫拉竟大胆向坞付浩自我推销,问能不能让她去参坞实习,乌付浩爽快答应下来,还把秘书的名片给了她,叫她回头发简历过去就行。张绘冬又是另一个极端,其他人都是喝了一两杯就嗨起来了,唯独她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却丝毫不见反应,还是文弱安静地做着壁花,只双颊有些微红,却也许是坐在窗边被晒的。
坞野一家留几人吃饭,文右纪作为默认的代表本想拒绝,但又觉得这样带着酒气坐地铁也不好,便答应下来,只坚持要收拾被他们搞得一团糟的台球室。
坞家人依旧不下厨,而是打电话请了餐饮外烩公司,带大家去顶层露台吃烧烤。
文右纪觉得今天这场聚会真是完美的不像话,连老天爷都给面子,那么高的地方竟没什么风。她拿着水杯站在扶栏边眺望对岸,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凉与仓皇,此情此景再次提醒她,贫富之间是跨不过的鸿沟,而她所处的世界离烛莘也好,北方的难民也好,是那么遥远,她那些居高临下的理解、怜悯、与帮助,真的能改变任何事吗?大概正如她对袁澈所说的,她的所谓“事业”,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她正忧郁,坞付浩端着红酒杯走到她身边,另一只手上捏了张皱巴巴的纸,他把纸递给文右纪,问:“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文右纪接过纸,只见黑白打印的A4纸上除了正中一个儿童难民的照片,还有就是她写的关于政府难民政策的分析意见与建议。一时间,离谱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做的准备,她看向坞付浩的眼睛,点点头道:“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