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鱼看着眼前的歌舞升平，嘴都合不拢了，富丽堂皇的大厅让她有点适应不了。

老鸨说像她这样给青楼女子配药的药娘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见不了大场面的。

但是苏小鱼对自己在晗香阁的那几平米的小房间倒是没什么嫌弃，虽说有些简陋，可是安逸。

身为药娘，平日里苏小鱼的工作只是给个别不安规矩办事的个中人配些调理身子的药剂或是些避子药之类的。

但是作为晗香阁的药娘还需要照顾姑娘们的饭食和生活，比其他青楼要累上不少。

今晚沈将军家的大宅里挤满了人。原本晗香阁里像苏小鱼这种下等的“闲职人员”应当留店，不能去那种场合，但是和声的艺伎中有人告了病，稍懂乐理的苏小鱼就被迫顶了包。

除了以晗香阁魁首李玥昕为首的二十三客佳人外还有一些精通乐理、书画、诗赋的良人来陪那些所谓的迁客骚人。

放平时，这种名门贵族的晚宴都要数处风流场所一同布置。但这次晗香阁为了自己在京师的名号，偏偏要一手承包了沈氏的宴席。

规模最差也一定要凑够百人才行。

于是管事的嬷嬷便从苏小鱼他们这些“闲职”中挑了几个长相看的过眼，有些本事的丫头凑数。

苏小鱼漫不经心的靠在自己的矮桌上，一边到处打量，感慨沈府真是大户人家，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一边剥开桌上的葡萄往嘴里送，这种水果平日里并不多见，酸甜可口，一般只有像李玥昕那种身份的小姐才能吃得起。好不容易遇到一次不限量，她可就不客气了。

还有专门为女宾准备的一些吃食，入口回味无穷的果酒与各式精美的点心。虽然偶尔会有相好的姑娘赠送一点给她尝尝，但毕竟少的很。

所谓“晚宴”就是这样，起初是文人骚客们互相吹捧，吟诗作对，谈天说地，然后让姑娘们上场表演才艺，再然后就是自由配对，各聊各的，谈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对面的人中意你，就有可能发展成长期的客户，稍加拉扯，便可以从中赚取利益。

拿李玥昕来讲，作为晗香阁的花魁，名字在整个京师都十分响亮，有大把的富家子弟，达官贵人都想着一览佳人风采。

这就得按着青楼的规矩来，先消费大把银子让姑娘知道来客有的是钱，然后再为姑娘送个七八次栗品堂的天价糕点与染墨坊上成绸缎，最后在去华英寺为姑娘上两柱的沉香，烧大把的香油钱。

凡此种种，才可能获得与佳人见面的机会，只不过这时间地点都由姑娘来定。万一有哪个倾家荡产的“有心人”做到了这一步，剩下的便是在家耐心等待。

当人家姑娘有空想起来的时候，才会订地方与时间。两人隔着半条街相见，倘若姑娘不喜欢土豪，只是看一眼，扭头就走；若是愿意多待一会，那说明来客就有机会，这便叫做“望鹊”。

倘若可怜的蠢货们看着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心中也只能暗自叹气，感慨自己不够优秀，无法取得佳人的芳心。

用苏小鱼的话来说，李玥昕就是一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不干也有人心甘情愿为她花钱。

无论对方是美是丑，是富是贫，走到“望鹊”这一步，李玥昕都会去看看，但是每次都是只见一面就散伙，既展现自己的礼节，保留清白，又能让对方脸上有面子，不至于报复。

苏小鱼知道这就是晗香阁花魁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