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娜收回目光，笑吟吟地看着陈臣，眼神里透着狡黠的光芒，似是温柔的咬牙道：

“你那个时候，真是贱贱的。”

就在阿琳娜那柔弱女声结束的瞬间，陈臣心中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悸动，胸腔微微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洞穴上方飞来几只凶相毕露的矛隼，首羽泛白，羽干呈灰褐色。

阿琳娜高举起火把，与矛隼喙中带着火星的枯草接触，火把“嗖”地燃烧起来。

这一束火光在地穴的高处亮起，像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地底世界的所有飞禽走兽齐刷刷地面向这边。

环绕，四面八方的环绕……

莫妮卡已从沉思中醒来，她与陈臣站定在阿琳娜的身边，满眼惊讶地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兽群。

洞穴陷入了莫大的沉默。

仅仅只是一束燃烧的火光，仿佛霍然闪耀的明灯。

陈臣心头不安，偏头一侧，极力压低声音对莫妮卡说：

“嘿，你有没有感觉这群野兽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对劲？”

“还有，你有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啊？”

“莫妮卡？莫妮卡？”

他猛地回头看，却见被他呼唤的雇佣兵女神神情呆滞，仿佛教会里祷告时被附身的信徒。

……什么情况！？

陈臣大惊，正要问阿琳娜，转眼间便看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眯起眼睛像是……藏笑的刀？

“阿琳娜，你……”

他刚要说什么，却看见阿琳娜缓缓开口，羽白的矛隼在她头顶盘旋，唯一一头威猛雄壮的阿穆尔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

“陈，你说过的……”

“你对我从来不会有恶意，我相信这个是真正的你，那么2、7、9通通作废，我们该回去了。”

阿琳娜走到陈臣面前，长裙如炬，凝视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忽然变了……

变得很冷、很陌生，明明不高却恰好能够在穹顶之下回荡。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从温柔慵懒的沙俄贵妇，变成了一位纵横捭阖、万民伏首的女沙皇。

她微微俯身，用自己燃烧的火把去点亮陈臣手里未燃烧的火把。

“这这……”陈臣结巴了起来。

阿琳娜忽然拉上他的手，就要走下地穴的高坡。

雄健的麝香鹿分立左右，并收起了它们那镰刀般的獠牙，高昂起头颅将脖颈暴露在外。

她直视前方，踩着棕色的靴子拾步而下，雕花的五彩衬裙拖曳在后，仿佛浑身闪着虹光的天使。

陈臣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简直步步如风，他在野兽的群视下显示畏畏缩缩，反而衬托了天使的明艳。

……她是要干什么？

……她要拉我去哪里？

……这些野兽怎么都是一副谄媚之臣民的样子？看着阿琳娜时个个眼中带光，而看着我就……目光如刀？

陈臣暗暗在心底说了两声，可却更加用力地握紧了阿琳娜的手，心底的悸动愈发明显。

以致于他忘记了很多想法，只想着要跟着身边的高挑女人走向……

走向……

贯通天地的蓝色屏障。

走到屏障之前，阿琳娜暗悄悄地偏过头对陈臣说道：

“我相信你，一直是。快点想起来吧，是你说的，当你回来的时候，就是我们一起前往湖泊的时候。”

陈臣一脸茫然。

……什么湖泊，自己之前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阿琳娜微微笑着，像是自言自语：

“第十条，我对你没有恶意，但会有很多个我，如果遇到真正的我，第二、七、九条作废，立刻离开森林，前往湖泊，带我去寻找那只白色怪物”

“可你也说过，叫我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曾经见过我，可我说给莫妮卡听了，她是一个好人，不会伤害我……”

“白色的怪物……”

她嘴唇微动着，但始终看着前方。

地底世界四壁的火把渐渐熄灭，仿佛黄昏时浮光，一一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