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崇怀帝领着众仆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姬苒像泄气的瓷娃娃一样,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喃喃骂道,“狗东西!不是人!”
苏云哲见母亲哭的伤心,也跟着哭得伤心。
苏云浅心中难受,见到她们这样伤心,忍不住上来抱住她们,安抚道,“娘,弟弟,你们别哭了,刚刚陛下说舅伯舅伯母没事,只要他们没事,不打紧的。”
姬苒抽噎道,“云浅,你不知道,刚刚宁贵人说,你表姐,容乐,殉国了!娘哭的是这个!”
闻言,苏云浅心中动容,忍不住将姬苒抱得更紧了些。
积雪很厚,跪了这许久,苏云浅觉得有些冷了,不仅身体冷,更多的是心冷。
心想三人再这么跪下去,怕是要冻病了,忙说道,“娘,云哲,我们回去吧。”
一回到瑶华宫,三人屁股还没坐下,就见德福公公领着一批人,进来就驱赶,“苒才人,这瑶华宫啊,只有位居四妃才可以居住的,您即刻收拾东西,走吧!”
德福公公,是曹玥玥的人。
先前崇怀帝口头上贬斥,苏云浅还没太深的感觉,这突然被驱赶,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掌权者手握生杀大权的迫压,而下位者不容反抗的无力感。
难怪,人人都想要权势!
拼了命都要往上爬。
她想起巫曲的父母,给予了她二十年的平静和美好。现在的她,就如同被父母保护了很久的孩子,突然有一天长大了,要出门独自面对世间黑暗,脚下的路,也不再那么平坦光明,而是布满淤泥荆棘。
“母妃,我不想走。”苏云哲先前哭得久了,眼睛发红,寒冷将他的脸颊上冻得红肿起来,说话时小脸疼的一抽一抽的。
苏云浅拿起手中帕子,将他脸上泪水拭去,呼了呼。
“云哲啊,别闹了,再闹下去,我们可能只有冷宫可去了。”苏云浅安抚中带了一丝警告,今日这一面,她看清了崇怀帝不仅对枕边人无情,对子女也同样无情。
苏云哲果然不哭了,却也不说话了。
苏云浅再看姬苒一副心死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对姬苒身边的大宫女兰芝吩咐道,“兰芝姑姑,你带着晚香晚秋先去收拾东西。”
兰芝应了声,就带着晚香晚秋以及自己的几个手下忙活起来。
没多会儿,东西便收拾好了。除了兰芝,晚香,晚秋几个人还愿意跟过去伺候外,其他人都各种推诿要留在这瑶华宫哪里也不去。
对此,姬苒只嘲讽一笑,什么都懒得说了。
一行人到了菊芳斋,看着四面透风,阴暗潮湿,灰尘蛛网遍布的屋子,颓丧之心更甚。
不远处就是冷宫,后头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兰芝年长,经历也丰富,最先调整好心态,卷起袖子就开始收拾,晚香和晚秋见状,也将包袱放下,帮着收拾起来。
屋子不大,天将将黑下,屋子便整理干净了。
可是,屋里太冷了。
那德福公公盯得紧,瑶华宫里的蚕丝锦被,银丝碳等驱寒物件,全部没让她们带过来。
苏云浅拔下头上一根玉簪,对晚香说道,“你去取些炭火来。”
又对晚秋吩咐,“你去弄些炉子,能热水就行。”
这大冷天的,没有厚被褥就罢了,再没有热水弄个汤婆子,非得把人冻死不可。
没一会,晚香哭丧着脸回来了,苏云浅看着她桶里稀稀拉拉的黑碳,不解道,“按份例发放,也不至于这点吧,何况我那玉簪值不少钱呢。”
“是青棠殿下将炭都要走了,这些,是她挑剩下不要的。”
晚秋提着炉子正好回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啐道,“二殿下太过分了,落井下石,没有良心!”
“好了,先凑合一晚上,明日再说。”苏云浅默默记下苏青棠此举。
准备歇息时,苏云哲竟然发起了高烧。
姬苒握着苏云哲的手,急得直掉泪。
一屋子人刚躺下,都被惊了起来,苏云浅摸了摸云哲的头,不着痕迹的探了探他的脉象。
这病情来得凶急,必须要快速医治。
当即吩咐晚香去太医署请太医。
晚香正走出两步,她忽然想到黑炭一事,怕又有人从中做梗,耽误治疗良机。
她觉得应该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