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天尚且自身难保，现在自然不会当着黑虎的面多嘴去问。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梁天拒绝了黑虎的好意，他并不愿意跟王茂这个鬼再待在一起。

梁天捡回自己的刀，用衣袖拂去车顶与主驾上的碎玻璃，回到车上尝试点火。

“他不跟着的话你这辈子都走不出这片树林。”

黑虎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便自顾自地背身而去，消失在树林阴影之中。

也无须梁天邀请，王茂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梁天的车虽已惨不忍睹，但万幸的是还可以正常启动。

车辆缓慢地在树林间穿梭，似乎验证了黑虎的那句话。

无论梁天怎么开，周围的景色都一直在重复，好像在原地转圈。

只有每当王茂出声提醒方向时，梁天才能发现四周场景正在变化。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梁天终于可以望到树林的出口，此时也不需要王茂的提醒，梁天也可以自己出去。

出口就在眼前，梁天也终于把黑虎在时就想问，但不方便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它吃了你老婆，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我记得我死之前你恨不得杀了它。”

“主人是玄坛黑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读取它杀死的人的记忆，它告诉我了一些我老婆的秘密，这臭婊子死得好，活该被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说到这件事，王茂不禁咬牙切齿，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短短几十分钟，他的老婆似乎已从他的挚爱变为死仇。

梁天没有继续追问是什么秘密。

他不是害怕刺激到王茂从而对他不利。

事情非常明显，所谓的秘密无非就是他老婆出轨，或者有着不为人知的不堪过往。

他的这种转变梁天也不觉得奇怪。

人性实在过于复杂，尤其是对于爱这个概念，每个人的定义都不尽相同。

有的人对于爱和恨就在一念之间，容不得一点瑕疵；有的人对于爱人则是无怨无悔地付出，无论那人做了什么，如何对待自己。

没有人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评价别人那不是真正的爱，或者去定义什么是爱。

“玄坛……传说中啖魂食鬼的玄坛黑虎竟不是空穴来风。”

“但他的能力真的仅限于获取记忆吗？而且我的记忆在死去的那段时间有没有被窃取过呢？”梁天在心中思索。

“它没对你动手。”似乎是看穿了梁天的心思，王茂接着说道。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要主人不出问题，我就可以一直以这种形式存在。只要想开了，这也没什么不好。”

话说到这时，车已开出了树林。

梁天却没有直接停车。

他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才缓缓将车停下。

王茂下车以后，梁天本不想多生事端。

但仍是心有不甘，梁天还是没忍住，将自己这一路上的猜测与分析全盘托出。

“王茂，抛开你老婆的事不谈，那也是黑虎杀死的你，然后把你变成现在的鬼样子，你难道不恨它吗？”

“你记不记得你之前怎样把我引诱过来的，你之前的记忆漏洞百出，十分混乱。”

“我觉得你的记忆被它篡改过，而且关于你老婆的事你就那么相信它吗？”

梁天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让王茂低头沉默了一会，随后回应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黑虎无法随意操控你的话，你不一定非得为虎作伥。”

“就算是你无法脱离它。最不济，在你清醒的时候可以阳奉阴违，不帮它引诱其他人。”梁天解释道。

“你还真是天真呢！”王茂依旧低着头，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嗤笑。

“你以为现在我们经历的这些事情是个例吗？”

“这个世界变了，你不懂吗？”

“如果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着，在这场巨变中只会凄惨的死去或者无尊严的苟活。更别说我现在还被赐予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我会活得比任何人好，为什么要离开？”

这时王茂猛地抬起了头，死死盯着梁天，那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嫉恨。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你，梁天，你凭什么活！我们都被它杀了，凭什么你又能活着出来！”

王茂失控一般怒吼。

“唉……我就知道是这样。”梁天长叹一口气。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勇斗狠的性格，更没什么侠肝义胆。

梁天清楚，他能捡一条命回来已是十分幸运。

只要不自找麻烦这一切就跟他再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人有的时候想做点什么，是不需要理由也克制不住的。

梁天推开车门，提着猎刀下了车，面对王茂。

“那没办法，只有把你留在这里了。”